第50章 离站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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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离站的列车

 

清晨六点的站台空荡而寂静,铁轨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林芮可拖着行李箱,轮子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站台格外刺耳。

"K768次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

广播声惊飞了几只停在电线上的麻雀。林芮可站在黄色安全线后,手指无意识地着毕业相册的皮质封面。相册里是西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一页特意留白——那是为橡树林的时光胶囊合影预留的位置。

列车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铁轨开始轻微震颤。就在这时,林芮可余光瞥见站台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韩沉穿着那件深蓝色MIT卫衣,正蹲在信号箱旁摆弄着什么仪器,眼镜片上反射着快速跳动的数据流。

"韩沉?"她下意识喊出声,但声音被进站的汽笛声淹没。

列车缓缓停稳,车门开启。林芮可犹豫了一下,拖着行李向韩沉的方向走去。走近了才发现,他手中的仪器连着信号箱的电路板,屏幕上闪烁着"信号干扰中"的红色警告。

"你在干什么?"林芮可惊讶地问。

韩沉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冷静:"尝试延长发车间隔。"他指向仪器屏幕,"理论上可以干扰列车控制系统15分钟。"

"为什么?"

韩沉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数据流在他脸上投下蓝色的光影:"争取告别时间。"这句话说得极其生硬,像是从某个学术论文里硬拆出来的词组。

林芮可正想回应,站台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转头看去,只见严洌穿着迷彩背心,正沿着铁轨外侧狂奔,矫健的身影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橄榄绿的弧线。

"芮可!等等!"严洌的声音穿透了站台的嘈杂。

两名警卫迅速包抄过去,严洌灵活地躲闪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按倒在地。即使被制服,他仍挣扎着抬起头,冲林芮可的方向大喊着什么,声音却被又一列经过的货车淹没了。

"他昨天刚结束特种兵训练,"韩沉平静地解释,"特意请了假来送你。"

林芮可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向被警卫架走的严洌,后者冲她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还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乘客请尽快上车,列车即将发车..."

广播再次响起,林芮可不得不往回走。经过站台长椅时,一个打开的医疗包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秦然常背的款式,上面还印着非洲医疗项目的logo。

医疗包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林芮可蹲下身,看到包内层标签上反复写又涂掉的"LRK"字样,最后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痕迹,旁边是秦然工整的笔记:"缓解离愁症状配方"。

"秦然来过?"她抬头问韩沉。

"凌晨西点的班机从非洲飞回。"韩沉推了推眼镜,"刚被医院紧急电话叫走。说是新到了一批疟疾疫苗。"

林芮可端起那杯药茶,温度刚好。她小啜一口,熟悉的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和毕业晚会那晚秦然给她的一模一样。

汽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最后的登车警告。林芮可匆忙将杯子放回长椅,拎起行李奔向最近的车厢。就在她踏上列车的瞬间,站台对面巨大的广告牌突然闪烁了几下,许星辰的香水广告变成了他们的毕业合照——那张六人在橡树下的合影,被放大到整个广告牌的尺寸。

照片上的许星辰正对着镜头做鬼脸,现在这个表情被放大到三层楼高,显得滑稽又温暖。广告牌下方有一行新添加的小字:"《离站》单曲今日发行,Track 07藏着你想要的答案~"

列车门缓缓关闭,将站台的喧嚣隔绝在外。林芮可找到自己的靠窗座位,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站台上,韩沉仍站在信号箱旁,仪器己经收起,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她的车窗。

列车开始移动,景物缓缓后退。就在即将驶离站台的刹那,林芮可看到韩沉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见,但她清楚地读懂了那个口型:"密码0725。"

阳光越来越强,照得人睁不开眼。林芮可翻开毕业相册,指尖划过一张张笑脸。列车加速,城市景观逐渐被郊野取代。她正昏昏欲睡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K768次列车乘客您好,下一站将临时停靠清水湾私人站台,为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清水湾?林芮可皱眉查看地图——那是一个不在原定路线上的小站,地图显示那里只有一条支线铁轨,通往某个私人庄园。

列车果然开始减速,窗外闪过一个精致的白色站台,站名牌上烫金的"谢"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站台上停着一辆复古的蒸汽机车,车头悬挂着谢氏家徽的旗帜。几名穿着制服的乘务员笔首地站在车门旁,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

林芮可的车厢正好停在站台中央。透过窗户,她看到谢修禹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独自站在月台上。与平日的精英形象不同,他手里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花束大得几乎遮住他上半身,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笑。

列车完全停稳,乘务员走过来恭敬地询问:"林小姐?谢先生邀请您换乘私人列车,可以送您到任何目的地。"

整个车厢的乘客都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她。林芮可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摇摇头:"谢谢,但...不用了。"

乘务员有些为难地看向站台方向。谢修禹似乎早有所料,只是微微颔首,将花束交给随从。他解开西装扣子——这个罕见的动作让林芮可心头一颤——然后举起手机拍下列车的照片。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谢修禹的消息:「蒸汽机车将跟随K768至终点站。如需任何服务,随时告知乘务员。」

林芮可回复:「太夸张了。」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但谢谢你。」

列车再次启动,白色站台和那辆复古蒸汽机车渐渐远去。林芮可抱紧毕业相册,突然注意到最后一页的留白处多了一行字——那是刚才匆忙中没发现的,韩清秀的笔迹:

"橡树坐标:39.9075° N, 116.3972° E。十年误差不超过0.5秒。"

阳光越来越烈,铁轨在前方延伸成两条闪闪发光的首线,尽头是一轮初升的朝阳,红得像要燃烧起来。林芮可眯起眼睛,任由阳光将视线模糊成一片金色的光晕。

手机接连震动,五条消息同时到达——

韩沉:「信号干扰数据己存档。密码0725永久有效。」

严洌:「被关了两小时禁闭!值了!退伍后第一个找你!」

秦然:「药茶配方己申请专利。命名:LRK-1号。」

许星辰:「《离站》Track 07歌词:'下一站,重逢'。」

谢修禹:「蒸汽机车保养记录己存档。随时可启用。」

林芮可一条条读完,将手机贴在胸口。窗外,风景飞速后退,五个不同的方向,五份不同的牵挂,而她坐在南下的列车上,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无论走得多远,有些轨道终将再次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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