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断簪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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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断簪续命

 

握着断簪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急。

萧玦倒在地上,玄色的袍子被血浸透,看着就像块吸饱了水的破布。他心口插着那截断玉簪,正是三皇子今早塞给我的那支。当时那小子笑得一脸纯良,说什么"皇婶,这妖孽霍乱朝纲,您替天行道后,皇兄定会立您为后"。

放他娘的狗屁。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截断簪,伸手去探萧玦的鼻息。气若游丝,像随时会断的蛛丝。他的脸白得吓人,嘴唇却红得刺眼,血还在从嘴角往外冒。

"萧玦?萧玦!"我拍着他的脸,声音都在发颤。

他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那双总是冷得像冰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看着我的时候,带着点迷茫,又有点释然。

"沐妍......"他张了张嘴,血沫又涌了上来,"你......"

"闭嘴!别说话!"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说什么傻话!什么这一次那一次的,我告诉你,萧玦,你要是敢死,我就......"

我就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让他死。这死鬼折腾了三百年,回溯了三十次,把我护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却弄得元神碎裂,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这儿。

凭什么?

手心突然一暖,萧玦虚弱地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还有那熟悉的、微微的颤抖。

"簪子......"他看着我手里的断簪,眼神复杂,"别......"

"别什么?别杀你?"我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放心,我没那么傻。杀了你,谁给我挡三皇子的明枪暗箭?谁给我当挡箭牌应付那个老不死的丞相爹?"

萧玦的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血又从他胸口涌出来,染红了我的衣袖。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钻进鼻子,呛得我眼睛发酸。

"我......"他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浑身都在抖,胸口的断簪也跟着颤动,看得我心惊肉跳。

"别动!"我按住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太医!"

他却摇头,反手抓得我更紧。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些,定定地看着我,像要看进我骨头里。

"没用的......"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元神碎了......回天乏术......"

"放屁!"我低吼道,"你不是能回溯时空吗?你回溯啊!你把时间倒回去,别让我看见这鬼样子!"

萧玦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次数到了......"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指尖冰凉,"三百年,三十次......天命不容......"

"天命?"我抓住他的手,按在我心口,"那这个呢?这个星形印记是你留的,它还在跳!它在告诉我你不能死!萧玦,你以为你死了就算完了?你欠我的,三百年前就欠的,你还没还!"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

"欠你的......我用三百年......还不够吗......"

"不够!"我吼道,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不要你用命还!我要你活着还!萧玦,我告诉你,我苏沐妍不是三百年前那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了!我现在能扛刀子,能杀人,还能......还能护着你!"

萧玦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挽月带着哭腔的喊叫。

"娘娘!您在哪儿啊?王爷要是知道您跑出来......啊!"

挽月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指着地上的萧玦,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王爷......这......这......"

"哭什么哭!"我厉声喝道,"还不快去叫太医!就说王爷中风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挽月被我一吼,总算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太医!快叫太医!王爷中风了!"

我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萧玦。他还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人心慌。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我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还不是被你逼的。"我擦了把眼泪,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你以为当影后容易啊?天天对着你这个活阎王演戏,我容易吗我?"

萧玦也笑了,笑得胸口疼,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我赶紧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傻丫头......"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要是......早点让你记起来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我扶着他坐起来,让他靠在我怀里,"萧玦,你听着,我不管什么天命,也不管什么元神碎不碎。你要是敢死,我就追到忘川去,把你从血莲池里捞出来,再......再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萧玦的身体一颤,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脆弱得像个孩子。

"沐妍......"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我......"

"别说话。"我按住他的嘴,"保存体力。等太医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太医们惊慌失措的喊叫。我知道,是挽月把人带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扶着萧玦,眼神坚定。

萧玦,这一次,换我护着你。你可不许给我掉链子。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给萧玦诊治,又是施针又是喂药。整个书房乱成一团,药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呛得人难受。

我站在一旁,紧紧握着拳头,看着萧玦苍白的脸,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那个平日里杀伐果断、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现在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那里,任人摆弄。

"怎么样?"我抓住一个刚诊脉完毕的太医,声音都在发抖。

太医被我抓得一个哆嗦,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回王妃......王爷他......他内力耗尽,元神受损......恐怕......恐怕熬不过今晚......"

"放屁!"我吼道,一把推开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他救活!要是他死了,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太医们吓得跪倒一片,瑟瑟发抖。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萧玦微弱的呼吸声。

我走到床边,看着萧玦。他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我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萧玦,你听到了吗?"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你要是敢死,这些人都要给你陪葬。你不是最护着你的手下吗?你忍心让他们因为你而死?"

萧玦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我心里一慌,赶紧抓住他的手:"萧玦,你醒醒!别睡!我还没跟你算完账呢!你三百年前挖了我的心,我还没挖回来呢!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做成下酒菜!"

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虽然力道微弱,却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烫......"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像是有一团火在他身体里燃烧,要把他烧成灰烬。

"水......"他又嘟囔道,嘴唇干裂得像要出血。

我赶紧端过旁边的水,小心翼翼地喂他。他喝了几口,呼吸稍微平稳了些,眉头也舒展了些。

就在这时,一个太医突然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王妃......有个法子......或许能救王爷一命......"

我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法子?快说!"

太医被我吓得一哆嗦,咽了口唾沫:"王爷是元神碎裂......需要......需要极其强大的生命力来修补......传说中......血莲能滋养元神......可是......"

"血莲?"我心里一动,想起了忘川河畔的那一片片血色莲花,"是不是忘川的血莲?"

太医惊讶地看着我:"王妃您知道?"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握住萧玦的手。忘川的血莲,三百年前萧玦就是为了那东西,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喂了莲。现在,难道要我重蹈覆辙?

可是......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别的选择吗?

"王妃......"太医小心翼翼地说,"血莲乃幽冥之物,凡人接触......恐怕......"

"我知道。"我打断他,眼神坚定,"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拿到血莲?"

太医叹了口气:"血莲只生长在忘川河畔......要想拿到血莲,除非......闯入幽冥地府......可那地方......有去无回啊......"

有去无回吗?

我低头看着萧玦苍白的脸,心里做出了决定。

"挽月!"我喊道。

挽月赶紧跑过来,眼眶红红的:"娘娘......"

"去给我拿一把匕首。"我说道,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

挽月愣了一下,不敢多问,赶紧跑去拿了一把匕首过来。刀柄上镶嵌着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是萧玦平日里用来把玩的。

我接过匕首,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刃,深吸了一口气。

"王妃!您要干什么?"太医们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走到床边,看着萧玦。他的呼吸依旧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萧玦,"我轻轻地说,"三百年前,你为我挖心喂莲。三百年后,换我为你闯一趟忘川。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我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同时切割我的肉体。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的衣襟,也溅到了萧玦的脸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痛苦。

"沐妍!不要!"他嘶吼着,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太医们死死按住。

我看着他,笑了。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萧玦......等我......"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像是漂浮在一片冰冷的海面上,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心口的星形印记在发烫,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我能感觉到它在引导着我,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是忘川吗?

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得像铅块。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空灵而遥远,像是来自天际。

"沐妍......"

是萧玦的声音!

我心里一喜,挣扎着想要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来......"那个声音又响起,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忘川......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萧玦?你在哪儿?

我拼命地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心口的星形印记越来越烫,疼得我几乎要晕厥过去。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像是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我的方向。我朝着那点微光飘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我穿过了一片薄薄的雾气,眼前豁然开朗。

血色的莲花,一望无际的血色莲花。像是燃烧的火焰,染红了整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是忘川!我真的来到了忘川!

我漂浮在血莲池上空,低头看着那些正在缓缓绽放的血色莲花。它们的花瓣像是用鲜血染成的,娇艳欲滴,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血莲池中央。

一袭白衣,墨发披肩,背影孤寂而苍凉。

是萧玦!

"萧玦!"我大声喊道,想要冲过去。

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只能在原地漂浮。

萧玦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到他的脸,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不是我熟悉的那个萧玦。虽然容貌一样,可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吓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萧玦,你怎么了?"我焦急地喊道,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我身后。

我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靠近。它没有脸,没有西肢,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是无脸人!三百年前在忘川追杀我的无脸人!

我吓得浑身一颤,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依旧动弹不得。无脸人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我几欲冻结。

就在无脸人即将触碰到我的那一刻,萧玦突然动了。

他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猛地冲了过来,挡在我身前。他伸出手,掌心绽放出耀眼的金光,与无脸人撞在一起。

"轰隆!"

一声巨响,金光与黑影碰撞,激起漫天血莲花瓣。无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急剧缩小,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萧玦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血莲池中。血色的莲花被他压倒一片,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白衣。

"萧玦!"我撕心裂肺地喊道,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我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将他从血莲池中扶起。

他的身体冰凉,像是一块寒冰。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空洞。

"萧玦,你醒醒!看看我!"我摇晃着他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他脸上。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沐妍......"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我在这里!"我紧紧抱住他,"萧玦,我们回家!"

他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

"回不去了......"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忘川......需要守护者......我......回不去了......"

"我不管!我要你跟我回去!"我哭喊着,"你答应过我的,要护我周全!你不能言而无信!"

萧玦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他伸出手,想要拥抱我,却在触碰到我的那一刻,身体化作了无数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萧玦!"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什么也抓不住。

光点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终凝聚成一朵金色的莲花,缓缓地落在我的手心。莲花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我周围的黑暗。

我紧紧握住那朵金色的莲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萧玦,你又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这时,手心的金色莲花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我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流淌进我的身体,心口的星形印记也开始发烫。

周围的血色莲花开始枯萎、凋零,忘川的景象在我眼前逐渐模糊。

不!我还没拿到血莲!萧玦还在等着我!

我挣扎着想要留下,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朝着上方飞去。

萧玦!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这是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心里最后一个念头。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我猛地睁开眼睛。雕花木梁映入眼帘,挂着半旧的青纱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是摄政王府的味道。

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忘川的血色莲花,无脸人的狰狞面孔,萧玦化作金光的样子......难道又是梦?

心口的星形印记还在微微发烫,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金色莲花的温暖触感。

我抬起手,摊开掌心。空无一物。

原来,真的是梦。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砸在锦被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

萧玦......

"娘娘,您醒了?"挽月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着她。小丫头眼眶红红的,头发也有些散乱。

"王爷呢?"我沙哑地问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挽月愣了一下,随即喜极而泣:"王爷没事了!太医说您用自己的心头血喂了王爷,奇迹般地救了王爷的命!现在王爷正在隔壁房间休养呢!"

心头血?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衣服完好无损,没有丝毫伤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袭玄色常服,墨发用玉冠束起,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和麻木。

是萧玦!

他走到床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宠溺。

"你醒了。"他轻轻说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哭什么?"他伸出手,温柔地替我擦掉眼泪,指尖带着一丝熟悉的微凉,"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把你从忘川带回来。

对不起,又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萧玦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在床边坐下,紧紧握住我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疏离,而是多了一丝温度,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你......"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记得忘川的事吗?"

萧玦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都在发抖,"你也记得?"

我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原来,那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萧玦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眼泪掉在我的颈窝,烫得我心疼。

"沐妍......"他哽咽着,"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不苦。"我回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只要你没事就好。"

萧玦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温柔。他低下头,吻上我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珍惜。

良久,唇分。我们额头相抵,呼吸急促。

"沐妍,"萧玦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嗯。"我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萧玦,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幸福的,对不对?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桂花香又弥漫开来,甜得恰到好处。

我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三百年的等待,三十次的回溯,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玦,我爱你。

从三百年前,到三百年后,从未改变。

药碗在案几上轻轻磕出声响。萧玦接过我递来的汤药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结滚动的幅度却格外缓慢。药汁苦涩的气味漫过鼻尖,我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固执地亲自试药,生怕太医在我这病秧子的药方里动手脚。

"苦?"我按住他欲要放下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掌心新添的薄茧——是昨夜握紧断簪时被玉茬硌出的痕迹。

他摇头,喉间闷出一声极低的笑,药水顺着唇角淌下几滴深褐色的痕迹。窗外秋风卷着桂花撞在窗棂上,沙沙声里混进他微哑的嗓音:"比起忘川的孟婆汤,这算蜜饯。"

我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这话像淬了冰的针,刺破方才温存的暖雾。昨夜忘川血色莲池的腥甜气味仿佛又涌进鼻腔,他白衣染血倒飞出去的身影在眼前晃得厉害。

"王爷!"

挽月抱着叠好的衣物推门而入,话音在看到我们交握的手时戛然而止。她怀里的锦缎滑落地上,露出最底下那件玄色蟒纹朝服——今日是朔望朝会,按律摄政王不得缺席。

萧玦的手指突然收紧,我感到他掌心的体温在骤降。药碗咚地落回案几,黑色药汁溅在他青色常服上,像极了昨日书房满地的血迹。

"替我更衣。"他松开我时,指缝里还残留着药汁的腥气。那双昨夜在忘川空洞无物的眼睛,此刻又覆上了层寒冰似的冷光。

我看着他转身走向屏风的背影,突然想起三皇子那张纯良无害的笑脸。今早塞给我断簪时,少年皇子袖口一闪而过的明黄色丝线——那是只有太子才能用的云锦滚边。

"娘娘?"挽月的声音在耳边发颤,"这朝服......"

我捡起地上的衣物,指尖触到蟒纹刺绣时猛地缩回。针脚细密处,几缕明黄色丝线若隐若现,织成极小的"受命于天"西字。这是弑君谋逆的铁证,三皇子竟算准了萧玦今天必定要穿这件衣服上朝。

屏风后传来玉簪坠地的脆响。

萧玦站在铜镜前,玄色朝服穿了一半,露出的左肩上,三点朱红正缓缓浮现——那是昨夜在忘川消散时,金光莲花烙下的印记。我冲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指腹擦过那发烫的皮肤,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不能去!"

铜镜映出他骤然苍白的脸。铜镜边缘镶嵌的银饰突然迸出细密裂纹,咔嚓声里,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三百年前,你就是这样拦着我去金銮殿。"

桂花的甜香不知何时变得刺鼻。我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同样飘着桂花香的清晨,他也是穿着这件朝服,身后跟着七百黑衣卫,一步一步走进那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

"那时你元神未碎!"我掰着他冰冷的手指,泪水砸在他手背上,"太医说你现在连内力都使不出半分!"

萧玦突然死死盯住铜镜。镜中映出他肩头的朱红印记正在扩散,像极了忘川血色莲池的花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抓着我手腕的手猛地一颤。

殿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是护驾的禁军按律来请王爷上朝。

我看着他肩头那片越来越深的红,突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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