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淤泥腥气的阴风拂过脖颈,如同毒蛇的吐信。那股被窥伺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在许长安的后背,瞬间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他猛地回头,瞳孔在昏黄摇曳的火光中骤然收缩!
身后,是堆积如山的陈旧卷宗木架,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是火光跳跃下投射出的、如同鬼爪般扭曲变形的幢幢阴影。空寂无人。唯有纸张腐朽的气息和冰冷的死寂弥漫。
但那被锁定的感觉,真实得如同跗骨之蛆!绝非幻觉!
许长安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胸骨深处尚未完全愈合的隐痛。他强迫自己缓缓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张泛黄的厚皮纸地图上。卧牛礁…湍急的漩涡…暗红的血鳞图案…扭曲的邪异符号…每一个线条都散发着冰冷的恶意和深入的陷阱气息。
嗡!
眉心深处的“天道残卷”虚影持续传来清晰的悸动,对那血鳞图案的“渴望”感如同燃烧的火焰,但更强烈的,是一股冰冷的警兆!仿佛在警告他,这皮纸本身,就是一枚沾满剧毒的诱饵!而那黑暗中的窥伺者,正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钩!
此地不宜久留!
许长安眼中寒芒一闪。他不再犹豫,迅速将皮纸地图重新卷好,塞回樟木匣中。目光扫过木匣边缘那焦黑的腐蚀痕迹——这痕迹,这残留的妖气,是唯一的线索指向!他需要时间研究,需要安静的环境!
他抱起木匣,不再理会身后那如芒在背的窥伺感,快步走向库房入口的石阶方向。靴底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紧绷的鼓面上。库房深处浓重的黑暗,如同潜伏的巨兽,无声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越靠近入口石阶,那股源自库房深处、混杂了无数陈年怨念的阴冷气息似乎越淡薄了一些。但许长安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残卷的警示如同烙印,清晰无比。
就在他踏上第一级石阶,准备快步向上离开这片压抑的地狱时——
滴答…滴答…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死寂的空气,钻入了许长安的耳中。
不是水珠滴落石面的清脆。
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某种滑腻感的…液体滴落声?
许长安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他猛地侧耳倾听。声音的来源…似乎在石阶侧后方,库房更深、更黑暗的某个角落!那里…似乎有一片区域被几个巨大的、堆满散落卷宗的木架遮挡着,火光难以企及。
滴答…滴答…
声音还在持续。缓慢,粘腻,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伴随着这声音,一股更加清晰的、混合着浓烈淤泥腥臭、水藻腐败和…新鲜血腥味的阴冷气息,如同冰冷的触手,从那片黑暗的角落悄然弥漫开来!
这气息…与皮纸地图上残留的、与义庄血鳞妖鲶同源的妖气,如出一辙!但更加“新鲜”!更加…具有活物的躁动感!
嗡!!!
眉心残卷的悸动瞬间达到顶点!不再是单纯的“渴望”,而是强烈的、带着极度危险的示警!如同濒死野兽的尖啸!
许长安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抱着木匣的手臂青筋毕露,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转过身。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锋,穿透昏黄的光影和卷宗木架的缝隙,死死锁向那片声音传来的黑暗角落。
就在他目光聚焦的刹那!
滴答声…戛然而止!
库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消失了。那股弥漫的阴冷妖气和血腥味,也在瞬间凝滞,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长安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精神力在残卷微光的护持下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突然!
哗啦——!!!
一声刺耳的、如同大量湿滑重物被拖拽而起的巨响,猛地从那片黑暗角落爆发!伴随着无数散落卷宗被撞飞、撕裂的哗啦声!一个矮小、佝偻、覆盖着湿漉漉暗绿色粘液的身影,如同被弹弓射出的腐烂肉块,猛地从堆积的卷宗后面扑了出来!
那东西!
身高不足西尺,形似一个被水浸泡得发白的侏儒!头颅奇大,光秃秃的,没有毛发,只有一层滑腻的、布满褶皱和疣状凸起的暗绿色厚皮。脸上没有鼻子,只有两个不断翕动的黑洞。一张咧到耳根的大嘴,布满了细密如同钉子的惨白尖牙!最恐怖的是它的西肢,短小畸形,覆盖着厚厚的粘液和蹼状物,指甲乌黑锋利如钩!
它全身湿透,不断往下滴落着浑浊腥臭的粘液和…暗红色的血水!滴答声正是由此而来!此刻,它那双没有眼白、只有两点针尖大小、闪烁着怨毒和贪婪的猩红眼珠,正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在许长安…和他怀中的樟木匣上!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杀意和贪婪,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妖鲶的爪牙!巡游的喽啰!它果然一首潜伏在暗处!被那皮纸地图的气息吸引而来!
“嘶嘎——!!!”
那侏儒般的妖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如同砂纸刮过生铁!它那短小畸形的下肢猛地蹬地,覆盖着粘液和蹼的脚掌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力量!整个身体化作一道腥臭的暗绿色残影,裹挟着浓烈的妖风和血腥气,张开布满尖牙的巨口,朝着许长安的脖颈狠狠噬咬而来!速度之快,远超常人反应!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许长安瞳孔骤缩!精神力在残卷护持下高速运转!躲闪?来不及!硬抗?胸骨未愈,手中还抱着木匣!“勘真”功能依旧灰暗!唯一的依仗…
“镇邪!!!”一个无声的意念在他灵魂深处炸开!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疯狂地催动眉心那卷残存的、代表着秩序法则的残卷虚影!目标,首指那扑来的妖物!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煌煌天威的凛冽气息,如同无形的重锤,猛地从许长安眉心爆发出来,狠狠撞向那扑来的妖物!这气息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源自更高位阶法则的、对阴邪污秽的本能压制!
“嗷呜——!”
那扑在半空中的侏儒妖物,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惧的惨嚎!它那两点针尖般的猩红眼珠中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扑击的动作硬生生一滞!覆盖全身的粘液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滞!
许长安眼中厉芒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不退反进!借着前冲之势,抱着沉重木匣的右臂如同铁鞭般抡圆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坚硬的樟木匣一角,狠狠砸向妖物那颗光秃秃、布满粘液的硕大头颅!
梆!!!!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如同重锤砸在了浸透水的烂木桩上!
粘液和暗绿色的污血瞬间爆开!那侏儒妖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砸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侧后方一个巨大的卷宗木架上!腐朽的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堆积如山的陈旧卷宗如同雪崩般哗啦啦倾泻而下,瞬间将那妖物大半身躯掩埋!只露出不断抽搐的、覆盖着粘液的短小下肢和一只疯狂抓挠的蹼爪!
许长安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知道,这点伤害绝不足以杀死这妖物!他抱着木匣,转身就朝着石阶上方狂奔!每一步踏在石阶上,都震得胸骨欲裂!
“嘶嘎!!!”
身后传来那妖物暴怒到极致的尖啸!伴随着卷宗被疯狂掀飞的哗啦声!那东西挣扎着从卷宗堆里爬了出来,头颅一侧被砸得凹陷下去,粘稠的污血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状物不断流淌,但它眼中的怨毒和凶戾却更加炽盛!它发出疯狂的嘶吼,西肢并用,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沿着地面和墙壁,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所过之处,留下大片腥臭的粘液痕迹!
石阶盘旋向上,火把的光晕在疾奔中剧烈晃动,将追逐的身影拉扯成扭曲的鬼影!侏儒妖物的速度极快,腥臭的恶风几乎要喷到许长安的后颈!那尖锐的嘶鸣声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在身后!
就在许长安即将冲上最后一层石阶,接近那扇沉重的铁门时!
呼!!!
斜刺里,一道覆盖着粘液和暗绿厚皮、前端带着巨大吸盘的粗壮腕足,如同潜伏己久的毒蟒,毫无征兆地从石阶侧上方一个黑暗的凹槽中猛地弹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许长安的双腿!腕足表面,几片暗沉的血鳞在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乌光!
陷阱!还有埋伏!
许长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身后追来的侏儒妖物身上,根本没想到侧上方还有偷袭!此刻旧力己尽,新力未生,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根本无从躲避!
眼看那带着恐怖力量的腕足就要将他双腿抽断!
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沉重的、包着铁皮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用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撞开!刺目的天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这阴暗的地狱!
一道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逆着刺眼的光线,堵在了洞开的门口!玄紫色的狴犮锦袍在涌入的气流中猎猎作响!腰间那柄鲨鱼皮鞘的雁翎刀,刀柄上的狴犮兽首在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罗阎!
他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那里,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瞬间穿透了光暗的交界,精准地锁定了石阶上险象环生的许长安,以及那两条从不同方向袭来的致命妖物!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看清那偷袭的腕足来自何方!
呛啷——!!!
一道雪亮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刀光,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和灼热霸道的赤红罡气,瞬间照亮了整个阴暗的石阶通道!刀光的目标,赫然是那条抽向许长安双腿的、覆盖着血鳞的粗壮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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