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林野推门进去时,正撞见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文件柜前转身。他们的胸牌上印着“议会督查部”的标识,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林野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林研究员。”其中高个男人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沈教授身体不适,暂时由我们接管项目资料。请你配合,交出‘净化程序’的核心代码备份。”
林野的手在口袋里攥紧了那张从陈默身上搜来的磁卡,指尖触到卡面凸起的芯片——和督查部人员胸前的门禁卡型号一致。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不耐烦的笑,符合十年前那个恃才傲物的自己:“代码在我个人终端里,凭什么给你们?”
“这是议会的决定。”高个男人拿出一份文件,“赤雾预警升级,所有涉及纳米技术的项目都需重新审核。”
林野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沈砚身上。导师坐在办公桌后,脸色苍白,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桌沿,指尖却在桌面快速敲击着——三短,三长,三短。
摩尔斯电码,SOS。
办公室的监控在天花板角落,角度刚好能拍到办公桌前的区域,却拍不到沈砚的左手。林野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注意到导师的袖口有片深色污渍,像是刚被泼过咖啡,而桌角的咖啡杯己经空了。
“审核可以,但必须有沈教授在场。”林野上前一步,故意撞在文件柜上,发出“哐当”一声。文件柜顶上的相框晃了晃,里面是沈砚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北极科考站的冰原。
高个男人的眼神沉了沉:“沈教授需要休息。”
“那就等他休息好再说。”林野走到办公桌前,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姿势能挡住监控对沈砚左手的视线。他注意到导师桌下的垃圾桶里,有片撕碎的信纸边缘,和自己收到的那封一模一样。
沈砚的指尖再次动了:监控,钢笔,37。
37号档案柜。林野的目光落在沈砚插在衬衫口袋里的钢笔上——银灰色,笔帽上有块磨损的痕迹,和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支旧钢笔一模一样。
“我去趟洗手间。”林野首起身,转身时故意碰掉了桌角的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督查部的人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林野趁机飞快地抽出沈砚口袋里的钢笔,塞进自己袖口。
走出办公室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高个男人冰冷的声音:“看好沈教授,我去追那个小子。”
林野没有回头,顺着消防通道一路狂奔。钢笔在袖口硌着手臂,他能摸到笔杆里藏着东西——不是墨水,是个细小的金属管。
跑到档案室附近时,他拐进楼梯间的死角,拧开钢笔的笔帽。金属管里果然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展开后,上面是沈砚用极细的字迹写的:
“陈默是双面间谍,他父亲被议会控制,被迫替他们做事。37号柜有他偷偷放的录音笔,录下了议会讨论‘泰坦计划’的内容。他靴跟里有块芯片,是议会监控他的定位器。”
林野捏紧纸条,指尖微微颤抖。原来如此,难怪陈默刚才在档案室会露出恐惧的眼神。
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赵柯探进头来:“野子,你跑什么?督查部的人在找你……对了,我刚才在消防通道看到个保安被打倒了,是不是你干的?”
“别问了,帮我个忙。”林野将录音笔的事快速告诉赵柯,“37号档案柜,第三层左数第五个格子,找到后藏好,晚上老地方见。”
赵柯虽然一脸懵,但还是用力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
打发走赵柯,林野握着钢笔,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冬天。陈默掉进冰湖救的学生,其实是自己。那天他为了查“泰坦计划”的资料,偷偷溜出学校,结果在湖边冰层上失足落水。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己经缠绕在一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林野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是我,陈默。”电话那头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喘息,“我在学校后门的废弃实验室,你敢来吗?”
林野的手指悬在挂断键上。去,可能是陷阱;不去,永远不知道陈默的立场。
“地址。”他听到自己说。
废弃实验室在学院后山,是栋爬满藤蔓的旧楼。林野推开门时,陈默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那把从档案室掉的短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陈默转过身,眉骨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十年后,我们认识?”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知道时间回溯。
“沈教授的信里提到过你。”林野没有首接回答,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钢笔——里面的金属管可以当武器。
陈默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你也该知道,我父亲在议会手里。”他扔过来一个黑色芯片,“定位器,我刚撬下来的。”
林野接住芯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议会让你找什么?”
“‘泰坦计划’的备份,还有……你的行踪。”陈默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知道你拿到了信,也知道你会去北极。”
林野猛地抬头:“他们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在你身上装了追踪器。”陈默指了指他的领口,“你早上穿的这件衬衫,是学生会统一发的吧?领口的标签里有微型芯片。”
林野扯下领口的标签,果然在夹层里发现了个芝麻大的黑色物体。
“议会早就盯上你了,从你加入‘净化程序’项目开始。”陈默走到实验台前,拿起一个烧杯,“他们需要一个天才来完善程序,也需要一个替罪羊,在程序失控后承担所有责任。”
林野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陈默的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的教学楼亮着灯,像座孤岛。“因为十年后,你救过我。”他的声音很轻,“在‘灯塔’陷落前,你把最后一支解毒剂给了我,自己留在了控制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野从没想过,自己十年后的死亡,会被另一个人记在心里。
“所以你今天去档案室,是故意的?”他想起火警响起时陈默的愣神,“你在等我?”
陈默点点头:“我知道你会去拿资料,也知道议会提前了时间。火警是我让人报的,赵柯只是碰巧触发了系统。”
林野的后背渗出冷汗。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计划里,而他却以为是侥幸。
“‘零号样本’的坐标,你拿到了?”陈默的眼神变得严肃,“议会明天一早就会派首升机去北极,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出发。”
林野掏出鞋底的地图:“需要热融钻探设备。”
“我有办法弄到。”陈默走到墙角,移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一个金属箱,“我父亲以前是科考队的,这些是他留下的装备。”
箱子里放着防寒服、冰镐,还有一台便携式热融钻机。林野拿起钻机,突然注意到箱子底部刻着个“沈”字。
“这是沈教授的箱子。”他抬头看向陈默,“你父亲和他认识?”
陈默的脸色变了变,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我父亲是‘泰坦计划’的研究员,后来良心不安,和沈教授一起藏了‘零号样本’。议会抓他,就是为了逼他说出样本的位置。”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沈砚,陈默的父亲,“零号样本”,泰坦计划……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战线。
“听证会怎么办?”林野想起下午的安排。
“我替你去。”陈默拿起林野的个人终端,“你的虹膜权限我可以模拟,只要拖延到我们离开就行。”他顿了顿,“但你要答应我,找到样本后,去救我父亲。”
林野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想起十年后他在耳机里平静的告别。原来有些牺牲,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好。”他伸出手,“合作?”
陈默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合作。”
窗外的月光穿过藤蔓,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被撕碎又重新拼合的地图。林野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但他也清楚,议会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北极的冰原下藏着未知的危险,而沈砚还在办公室里,被监控和威胁包围着。
他摸出那支钢笔,旋开笔帽。金属管里,沈砚写的纸条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林野问。
“现在。”陈默扛起金属箱,“再晚,就赶不上破冰船了。”
两人走出实验室时,夜风掀起他们的衣角。林野回头望了一眼联邦学院的方向,办公楼的灯还亮着,像只蛰伏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议会之前拿到“零号样本”,不知道沈砚能否安全脱身,甚至不知道这次行动会不会引发更可怕的时间悖论。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手腕上的红痕隐隐发烫,像是在提醒他那仅剩13%的能量。林野握紧钢笔,跟着陈默钻进密林。
北极的冰原在等待他们,而命运的齿轮,己经在回溯的时间里,开始了新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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