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山的石阶上沾着晨露,林时恭的靴底碾碎了几朵新开的蒲公英。虞灵儿走在他身侧,腰间玄阴令随着步伐摇摆,只是令牌上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掌门师兄应该在大殿。"她望着山巅的晨雾,"这个时辰在做早课。"
林时恭摸了摸背后的布囊,蚩尤魔刀的轮廓隐约可见。刀身用七道符咒缠裹,仍能感觉到细微的震颤,仿佛一头被囚禁的猛兽。
毗芦果然在三清殿前练剑。见到两人身影,剑势陡然收住,青石地砖上留下一道三寸深的刻痕。
"成了?"大师兄的声音比往日沙哑。
林时恭解下布囊双手奉上:"蚩尤法身己破,但..."他顿了顿,"确如古籍所载,魔神不死不灭。"
虞灵儿取下腰间另一件器物——蚩尤之旗被折叠成巴掌大小,用冰蚕丝层层包裹:"五棺无恙,人间太平。"
毗芦接过两件魔器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忽然转身走向殿内:"随我来。"
穿过七重禁制,三人来到上清观最隐秘的镇魔阁。西壁嵌满青铜卦盘,地面刻着巨大的太极图。毗芦将魔刀置于阴鱼眼,战旗置于阳鱼眼,整个阵法立刻亮起微光。
"师父生前说过..."毗芦结印启动封印,"魔神兵刃需用红尘气镇压。"
林时恭注意到师兄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那个在藏经阁教他认符的少年。如今物是人非,当年嬉笑打闹的师兄弟,一个成了掌门,一个...
"时恭。"毗芦突然唤他,"守棺人最后..."
"化道了。"林时恭轻抚青铜巨剑,"三百年的执念,都在这柄剑里。"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长风红着眼眶闯进来,道袍上还沾着长途跋涉的尘土:"师兄!天符宗典籍记载..."他喘着气举起一卷竹简,"蚩尤魔器必须分开镇压!"
三日后,天符宗的飞舟停在龙华山下。
季长风换上了崭新的杏黄道袍,腰间除了符袋,还多了一柄短剑——青鸾剑的仿品。少年眼眶仍红着,却己能平静道别:"师兄师姐放心,我会看好魔刀。"
毗芦将一只锦盒交给他:"师父留下的《黄泉录》真本,或许对参悟封印有帮助。"
飞舟升空时,季长风突然探出身子大喊:"等我能画金符了,就去江城找你们喝酒!"
林时恭笑着挥手,首到飞舟变成天际一个小点。他转向虞灵儿:"我们也该走了。"
虞家老宅的梧桐树比去年又高了些。虞母站在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冰玉——那是她出嫁前分给姐姐的信物。
"灵儿..."她着女儿消瘦的脸颊,眼泪滴在冰玉上,"你姨母走时..."
"笑着的。"虞灵儿轻声说,从怀中取出一朵冰晶雪莲,"她把瑶池镜心融进了冰山体内,说...说这样姐姐就能常看见雪山了。"
林时恭默默退出院子,把空间留给母女二人。巷口卖糖人的老伯还在,见他过来,笑眯眯递上一个剑客糖人:"小友许久不见。"
糖人在舌尖化开的甜腻中,他恍惚看见守棺人抽着旱烟的身影。老人沙哑的嗓音犹在耳边:"三百年来,我守过十八次..."
暮色降临时,虞灵儿在江边找到林时恭。他正望着对岸的万家灯火,尘缘剑随意插在身旁的泥土里。
"母亲做了桂花糕。"她挨着他坐下,"说给你补补气血。"
林时恭忽然指向江心:"看那艘渔船。"
老渔夫正在收网,船头的小孙女蹦跳着数鱼。浪花拍岸声中,隐约能听见祖孙俩的笑闹。
"师父说得对。"他握住虞灵儿的手,"长生不是不死,而是不负。"
江水悠悠东去,倒映着满天星斗。某一刻,星河里似乎闪过冰晶的微光,又像是剑锋的冷芒。但仔细看去,不过是寻常人间夜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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