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把手机放回口袋，正打算起身离开，老白忽然从角落里爬起来，摇着尾巴蹭到他脚边。它用脑袋轻轻顶他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呜咽似的撒娇声。
这狗以前最多就是冲他摇尾巴，从来不会主动讨摸。章丘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老白：“怎么？你也觉得我待得不够久？”
林淑芬己经走到玄关穿鞋了，听到这话回头笑了笑：“它平时可没这么热情。”
“可能是我最近来得勤。”章丘弯腰顺手摸了摸老白的耳朵，那狗立刻把脑袋往他掌心里钻，尾巴摇得更欢了。
林淑芬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她转身开门的时候还说了句：“那你再陪它一会儿吧，我看王美兰那边急得很。”
门关上后，屋里就剩下章丘和老白。他坐回沙发上，老白也跟着跳上来，挤在他身边趴下，脑袋搁在他大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你这是想让我留下来？”章丘自言自语地笑了一声，继续揉它的耳朵，“行吧，陪你玩会儿。”
他一边逗狗，一边翻出手机给周小满发消息：“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周小满秒回：“必须的啊！怎么突然请客？”
章丘没回，而是首接拨了语音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哥，咋了？”
“帮我查个事儿。”章丘低声说，“附近哪家电影院排片最多？”
周小满一听就明白了：“又要带阿姨看电影？”
“别瞎说。”章丘皱眉，“是长辈。”
“嘿嘿，你俩现在都住一块儿了还叫长辈？”
“闭嘴。”章丘骂了一句，语气却没那么凶，“快点查。”
周小满笑着应下来，挂了电话。
章丘放下手机，低头看老白，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在梦里也在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了。
以前他跟那些年长女人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某种生理冲动，或者填补内心的空虚。但现在，他开始在意她们的情绪，想要真正地陪在她们身边。
尤其是林淑芬。
那天他翻了她的日记之后，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他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随便就能被打发的人。她有自己的孤独、自己的挣扎，甚至——她也在试图理解他。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每周都会安排一次电影时间，教她用更多的手机功能，还会帮她整理旧照片，做成电子相册。
这些事他以前根本不会去做。
他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首到老白忽然翻身坐起来，冲着门口“汪”了一声。
章丘抬头一看，林淑芬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走？”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和老白。
“它不让走。”章丘指了指趴在腿上的狗，“你看，它还睡着呢。”
林淑芬走近一看，果然看见老白正闭着眼睛打呼噜，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啃什么好吃的。
她忍不住笑了：“这狗真把你当亲人了。”
章丘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老白的背。
第二天下午，章丘又来了。
这次他手里拎着一小袋牛肉干，说是给老白的礼物。
“你这也太惯它了。”林淑芬接过袋子，无奈地说，“它要是胖了可别怪我。”
“没事，我带它去公园遛遛。”章丘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一句，“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林淑芬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他，只是点点头：“那你先陪它玩会儿，我去烧壶水。”
章丘坐在地板上，把牛肉干掰成小块喂老白，一人一狗吃得挺开心。
林淑芬在厨房泡茶，时不时探头看他俩，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后来每次章丘来，老白都会表现得特别热情，甚至有时候还没等他敲门，就在门口转圈圈等着了。
林淑芬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她知道老白对人很挑，能被它接纳的人不多。章丘能跟它处得这么好，说明他是真心愿意陪着她。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被王美兰看到。
那天傍晚，她刚送章丘出门，两人站在楼道口说了几句话。
王美兰正好路过，远远地就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老白还在章丘脚边蹭来蹭去。
她眯了眯眼，悄悄拿出手机，对着章丘和林淑芬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后，她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章先生嘛。”她笑得假惺惺的，“怎么，又来教淑芬用手机了？”
“嗯。”章丘淡淡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林淑芬倒是挺自然：“他顺便来看老白，这狗最近特别黏他。”
“哦？”王美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看来你们家狗比你还通人性。”
林淑芬没听出话里的刺，笑着说：“是啊，它可聪明了。”
章丘也没反驳，只是低头看了看还在蹭他裤脚的老白，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王美兰站在旁边，眼神阴沉了一瞬。
从那天起，她盯得更紧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章丘也开始防着她。
每次来林淑芬家，他都会特意留意有没有人在附近晃悠。如果有，他就只待几分钟，假装只是顺路来看看。
有一次他刚进楼道，就看见王美兰在对面单元门口跟邻居聊天，手里拿着手机，目光时不时扫向这边。
章丘没进门，反而转身下了楼，绕到小区另一边的小门进去。
他知道，自己得小心点。
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林淑芬。
那天晚上，他给周小满发了条语音：“帮我找个靠谱的律师。”
周小满回了个问号表情。
章丘又补了一句：“万一哪天有人告我骚扰老年人，我得有个准备。”
周小满沉默了几秒，然后回了个拳头表情：“兄弟，我陪你。”
章丘看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放在床上，躺下盯着天花板。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影子。
他想起白天老白叼着球追他的样子，想起林淑芬坐在沙发上看他逗狗时的笑容，还有王美兰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但他不想退缩。
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对方最孤独的时候，愿意陪她一起走下去。
章丘翻了个身，闭上眼。
他决定以后要更加小心，也要更加坚定。
因为这一次，他不想只是过客。
他想成为那个，能让林淑芬安心依靠的人。
老白趴在他脚边，轻轻打了个哈欠，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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