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兰把笔记本摊在居委会会议桌上,手指敲着封面,声音不大但很有节奏。屋里坐了七八个人,都是社区里有点儿话语权的老人和志愿者。她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重点强调一下老年人权益保护的问题。”
没人说话,有几个年纪大的还打起了哈欠。
“我知道有些人觉得这事儿离我们远,但前两天新闻上刚播了个案子,一个老太太被外头的保健品推销骗了十几万。”王美兰抽出一支红色记号笔,在本子上重重画了个圈,“咱们社区里也有不少独居老人,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坐在角落的张阿姨皱眉问:“那跟我们开会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王美兰语气一沉,“现在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专门打着‘关心’‘陪伴’的旗号接近老人,表面看是孝顺,实则图谋不轨。我们得睁大眼,防患于未然。”
她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李秀芬身上。李秀芬立刻会意,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声。
会议开完后,王美兰没急着走,而是单独叫住了李秀芬。
“你最近多留意一个人。”她翻开笔记本,指着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章丘,男,26岁,无业,跟林淑芬走得很近。”
李秀芬一听名字就来了兴趣:“就是那个穿黑卫衣、老低着头的小年轻?我见过他几次,常往林老师楼上跑。”
“对,就是他。”王美兰冷笑一声,“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你帮我盯紧点,尤其是他和林淑芬之间的往来。”
“没问题。”李秀芬拍胸脯,“我在超市天天跟人打交道,消息灵通得很。”
“这事你得悄悄做。”王美兰压低声音,“别让人知道我们在查他。要是能拿到证据更好,比如他们私下见面的照片、聊天记录之类的。”
李秀芬眨眨眼:“您放心吧主任,我懂分寸。”
王美兰点点头,又用红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像是给某件事定了调。
接下来几天,李秀芬开始频繁出入社区超市。她一边收银一边套话,嘴甜脸笑,谁来都热情招呼。熟客们也愿意跟她唠嗑,不知不觉就把邻里间的八卦抖搂出来。
“哎哟李姐,你听说没,林老师最近跟那个章丘走得可近了。”一位拎着菜篮子的大妈凑过来小声说,“前几天我看见他们在图书馆一起看书,还拍照呢。”
“真的假的?”李秀芬装作惊讶,“林老师不是挺正经一人吗?”
“可不是嘛!”大妈压低嗓音,“不过那个章丘看起来怪怪的,总低着头,眼神也不太对劲。”
李秀芬边听边点头,心里己经乐开了花。她顺势递上塑料袋,笑着说:“谢谢惠顾啊,下次再来!”
等大妈走了,她赶紧掏出手机,翻出王美兰的微信,噼里啪啦敲了一串信息过去。
“章丘与林淑芬接触频繁,疑似非正常关系。图书馆偶遇多次,曾共同拍照。”
发完她还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建议尽快调查。”
与此同时,王美兰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她面前摆着几份健康档案,全是社区里独居老人的信息。她翻到林淑芬那页,盯着上面的年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起红笔,在“监护人”一栏轻轻划了一道。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偷拍的照片——那天在图书馆二楼回廊,她亲眼看到章丘和林淑芬靠得很近,手机屏幕上还亮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是个老太太。
王美兰嘴角一扬,把照片夹进笔记本里,合上本子时,手指在封面上重重敲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李秀芬特意换上了新买的粉色发圈,站在收银台后笑盈盈地迎接顾客。她今天要干件大事——找机会混进林淑芬常去的那家书店,看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消息。
中午时分,书店门口来了个熟面孔——是林淑芬的邻居刘奶奶。
“刘奶奶,买书啊?”李秀芬笑脸相迎。
“嗯,帮淑芬代买的。”刘奶奶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她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让我来拿两本韩剧分析的书。”
李秀芬接过纸条一看,果然是林淑芬的字迹,工整又漂亮。她一边登记一边试探着问:“林老师怎么啦?不舒服严重吗?”
“说是失眠,夜里睡不着。”刘奶奶叹了口气,“她女儿在国外,平时也没人照顾。”
“哎呀那可不行。”李秀芬故作关切,“要不要我帮忙联系社区医生上门看看?”
“不用了,她说只是暂时的。”刘奶奶摆摆手,“倒是那个章丘,最近老来找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章丘?”李秀芬假装第一次听说,“那是谁啊?”
“就是住在她楼下的那个年轻人。”刘奶奶低声说,“长得倒是精神,但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
李秀芬听完心里一阵激动,但她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笑着把书包好递给刘奶奶:“您慢点走,小心脚下。”
送走刘奶奶后,她立马掏出手机,给王美兰发了条语音:“确认章丘频繁接触林淑芬,己掌握其近期身体状况异常线索。”
她停顿了几秒,又补了一句:“建议加强监控。”
王美兰很快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傍晚时分,王美兰独自来到社区广场。广场上跳广场舞的队伍己经散了,只剩几个老头还在打太极。她绕过人群,走到一处偏僻的长椅旁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章丘,男,26岁,行为异常,频繁接触林淑芬,疑似存在不良动机。”她用红笔一笔一画地写着,每写一个字,手指都在微微用力。
远处传来狗叫声,是林淑芬养的田园犬“老白”。王美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那扇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站起身,把笔记本塞回包里,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秀芬的新消息。
“章丘今早去了公园,手里拿着相机,对着一群老太太拍照。”
王美兰停下脚步,嘴角再次浮现出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开始。”她低声说,加快了步伐。
而此刻的章丘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己经被盯上了。他正在公园里调试镜头,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脸上,他低头看着取景框里的画面,是一群晨练的老太太,笑声此起彼伏。
他按下快门,咔嚓一声。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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