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和林淑芬从山顶下来后，整个社区的风好像都变了。阳光依旧照着楼群间的缝隙，可章丘走在路上时，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他看。他知道，那些眼神里藏着好奇、猜测，还有藏不住的恶意。
林淑芬也察觉到了异样。她开始减少出门的次数，连每天去公园遛狗的习惯都改成了在楼下转两圈就回屋。章丘依旧每天送饭，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把饭菜放在门口，有时还会附上一张小纸条，内容越来越简短：“热一下吃。”“今天别下楼。”
但他心里清楚，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王美兰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人。
这天下午，章丘正靠在沙发上翻手机，周小满发来一条消息：“兄弟，王美兰最近动作有点频繁，你小心点。”
章丘没回，只是合上手机，起身穿上外套，出了门。
他没去别的地方，首接去了公园。他知道王美兰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晨练区巡视一圈，顺便和几个老人聊几句“家常”。
果然，远远地他就看见王美兰站在一棵柳树底下，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正和几个老太太说话。她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红色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嘴角带着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章丘走过去，站在几步之外没说话。
王美兰看到他，笑着点点头：“哎哟，这不是章丘吗？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聊聊呢。”
她挥挥手，几位老太太识趣地散开了。
“有事？”章丘问。
“当然有事。”王美兰把文件夹收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你知道现在小区里都在传什么吗？”
“不知道。”章丘语气平静。
“你和林淑芬的事，都快传到隔壁小区去了。”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年轻人，不懂事，但她可是退休教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这样纠缠她，不怕被人说闲话？”
章丘笑了笑：“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操心。”
“是吗？”王美兰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那你看看这个。”
照片很清晰，是那天他们在山顶的照片，虽然拍得有些远，但还是能看得出两人坐在一起，靠得很近。还有一张，是他亲吻林淑芬的画面。
章丘看着照片，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想拿这些干什么？”他问。
“很简单。”王美兰把照片收起来，语气变得强硬，“你必须马上离开林淑芬。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贴出来，让整个社区都知道你在做什么。”
章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
“你也挺喜欢偷拍的嘛。”他说。
王美兰愣了一下，凑近看手机屏幕，脸色瞬间变了。
照片上，是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在超市仓库门谈的画面。她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现金，对方则递给她一个鼓鼓的信封。
“这是……”她声音有些发抖。
“保健品推销员李老板，对吧？”章丘语气轻松，“我记得他上个月刚给你送来一批‘爱心物资’，说是感谢你帮忙推广他们的产品。”
王美兰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怎么会有，你不该关心。”章丘把手机收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还想让我离开林淑芬？”
王美兰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反对你继续收集我们的‘证据’。”章丘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不过下次记得，拍照的时候别站太近，影子会暴露位置。”
他走了，留下王美兰一个人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照片，指节泛白。
风吹过柳枝，发出沙沙的响声。
第二天，王美兰没有出现在晨练区。
第三天，她也没出现。
林淑芬听说了这件事，问章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章丘说，“我只是让她明白，她不是唯一会玩手段的人。”
林淑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这个人啊，总是让人猜不透。”
章丘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我只想让你安心。”
但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
王美兰虽然暂时没了动静，可她的表妹李秀芬却更加活跃了。她在超市里逢人就说：“章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看他敢不敢承认自己干了什么！”
这话传到了陈建国耳朵里。
他是公园晨练团团长，向来对章丘这种“年轻混混”没什么好感。听到流言后，他立刻组织了一场“老年人防骗防骚扰讲座”，明里讲安全知识，暗里全是指桑骂槐。
章丘没去听，但他知道，这场风波迟早会影响到更多人。
而真正让他警觉的是，老周也开始频繁出现在小区长椅上。
那个流浪汉以前虽然总在夜里露面，但从没像现在这样，白天也坐在那里不动。他依旧用粉笔在地上写诗，可这次写的句子却让章丘看了好几遍——
“旧梦未醒，新局己开。”
章丘蹲下去问他：“什么意思？”
老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枚褪色的戒指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章丘心头一紧。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母亲去世那年，父亲曾收到一封来自战友的信。那位战友后来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而现在，这封信的内容，似乎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周小满。
“兄弟！”他喘着气跑过来，“不好了，王美兰刚才去找了物业主任，说要把你赶出小区！她说你要骚扰独居老人，影响社区治安！”
章丘皱起眉头。
他知道，王美兰不会善罢甘休。
她只是换了个方式，重新开始了攻击。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对老周说：“告诉我，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老周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信上说，你妈当年不是自杀，是被逼的。”
章丘的手猛地收紧。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他的卫衣帽绳。
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像是从林淑芬家的方向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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