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一把刀都握不稳，废物。”
黑衣少女清冷的声音砸下来，跟冰碴子似的。夜玄攥着手里那把乌黑的匕首，指节发白，牙根咬得咯咯响。这娘们儿，救场就救场，非得损两句？！
毒蛇眼三个蒙面人更憋屈。眼看就要得手，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锁元网还被几把破匕首钉在了地上。领头的毒蛇眼死死盯着树上那道黑影，眼神又惊又怒：“哪条道上的？敢管‘圣火教’的闲事？找死不成！”
“圣火教？”树上的少女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一群躲在阴沟里拜泥鳅的玩意儿，也敢称圣火？”她手腕一翻，指间又多了几把寒光闪闪的乌黑匕首。
毒蛇眼眼皮首跳。刚才那三刀，又快又刁，劲道十足，绝不是善茬！再看地上那小子，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了，可周身缭绕的那股子沉重灰烟…压灰境！情报严重失误！
“撤！”毒蛇眼当机立断，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点子太硬，再耗下去都得栽！他猛地一甩手，几颗黑乎乎的圆球砸在地上！
砰！砰！
浓密刺鼻的黑烟瞬间炸开，遮蔽了视线！
“咳咳！”夜玄被呛得眼泪首流，下意识挥舞匕首护住身前，灰烟缭绕的手掌警惕地探入烟雾中。
“穷寇莫追。”少女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嫌弃，“省点力气，别真把自己折腾死了。”
黑烟来得快散得也快。等夜玄能看清时，三个蒙面人早跑得没影了，只留下地上三张被匕首钉死的银网，还有几滩被灰烟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毒水痕迹。
危机解除，夜玄紧绷的弦一松，丹田那刚刚成型的灰漩猛地一滞，沉重感消退，强烈的虚弱和灼痛再次排山倒海般涌上来。他闷哼一声，拄着匕首单膝跪地，豆大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废物。”少女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几步远，黑曜石般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压灰境？刚入门就敢用‘噬元灵脉’硬吞驳杂灵力？嫌命长？”
噬元灵脉？夜玄心头一震！这娘们儿怎么知道？！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面纱：“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少女语气淡漠，目光却转向夜玄紧握匕首的左手，“刀，好用吗？”
夜玄低头看了眼那乌黑的匕首，刚才拍碎分水刺的感觉还残留着，冰冷、锋利、带着一股沉凝的杀气。“凑合。”
“凑合？”少女似乎被气笑了，虽然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那股子冷意，“‘无影’，玄阶上品的杀器，到你手里就剩个‘凑合’？真是明珠暗投。”她伸出手，“拿来。”
夜玄下意识把匕首往身后一藏，梗着脖子：“你丢的！现在是我的！”
“你的？”少女眼神更冷，“就凭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能保住它？还是想再引来一波‘圣火教’的鬣狗？”
夜玄被噎得说不出话。这娘们儿说话是真难听，可偏偏句句扎心。他现在这状态，再来一波人，铁定玩完。
“跟我走。”少女不再废话，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仿佛笃定夜玄会跟上。
“去哪？”夜玄咬牙撑着站起来，全身骨头都在抗议。
“找个地方，让你这废物暂时死不了。”少女头也不回，“顺便…教你点保命的东西，省得脏了我的刀。”
夜玄盯着她清冷的背影，心里憋着火，可脚下还是跟了上去。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娘们儿虽然嘴毒，但本事是真有，而且…似乎暂时没恶意？至少比夜福那伙人强点。
两人一前一后，在漆黑阴冷的林子里穿行。少女对地形熟得惊人，七拐八绕，专挑难走的地方，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夜玄跟得气喘吁吁，新突破的压灰境带来的沉重感时有时无，丹田里的灰漩转动滞涩，每一次运转都牵扯着经脉隐隐作痛，显然是根基不稳的征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空气中水汽渐重，一股淡淡的、带着点腥甜的铁锈味儿飘了过来。前方树木豁然稀疏，惨白的月光下，一片黑沉沉的潭水出现在眼前。
这水潭不大，形状却不规则，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出来的。潭水黑得发亮，深不见底，水面平滑如镜，不起一丝波澜。潭边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怪石，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鬼影。西周死寂一片，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潭水深处偶尔传来“咕嘟”一声轻响，如同水下巨兽的叹息。
一股阴冷、粘稠、令人极度不舒服的气息弥漫在潭边。夜玄本能地停下脚步，汗毛倒竖，这地方…邪门！
“后山寒潭，夜家禁地。”少女停在潭边一块巨大的黑石旁，声音没什么起伏，“阴煞之气重，能暂时掩盖你那身乱七八糟的气息。‘圣火教’的狗鼻子再灵，也嗅不到这里。”
夜家禁地？夜玄一愣。原主记忆里，似乎听他爹提过一嘴，后山有个凶地，严禁靠近。他爹失踪前，好像还经常独自来这里…难道跟这寒潭有关？
“过来。”少女指了指黑石后面一块相对干燥的凹陷处，“不想死就老实待着，运转你那半吊子灰漩，把这潭里散逸的阴寒之气吸进去，多少能压压你体内那点虚火。记住，只吸散逸的，别碰潭水，更别试图深入潭底。下面有东西，不是你现在能碰的。”
夜玄将信将疑，但还是依言走到黑石后面坐下。屁股刚挨地，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石头缝隙钻上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沉下心神，小心翼翼地催动丹田里那缓慢转动的灰色气旋。
嗡…
灰漩微微一震，一股微弱的吸力散发开来。果然，空气中那些游离的、阴冷粘稠的气息，如同受到吸引，丝丝缕缕地朝着他汇聚而来，透过皮肤，融入灰漩之中。
这阴寒之气一入体，夜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但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体内那因为强行突破和吞噬驳杂灵力而灼痛不堪的经脉，被这股阴寒之气一激，竟真的舒缓了不少！虽然丹田灰漩的运转依旧沉重滞涩，但那股随时要爆裂开的灼痛感，确实被压下去了！
有效！夜玄心中一喜，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引导那阴寒之气入体。灰烟缭绕在他指间，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颜色似乎也更深沉了点。引火境4级压灰境，本就是要“压灵气成灰粉”，这阴寒之气，似乎成了最好的“压料”。
少女看他进入状态，不再理会，自顾自走到潭边另一块石头上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在守护，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玄沉浸在吸收阴寒之气、稳固境界的过程中。潭水死寂依旧，只有那偶尔响起的“咕嘟”声，提醒着水下潜藏的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夜玄感觉丹田的灰漩稳定了不少，经脉的灼痛也大大缓解。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灰气的浊息，正要睁眼——
哗啦！
潭水中央，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团巨大的水花！一个巨大的、布满青黑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猛地探出水面！灯笼大的眼珠子闪烁着幽绿凶光，死死锁定了岸边闭目养神的黑衣少女！布满匕首般利齿的血盆大口张开，一股浓烈的腥风扑面而来！
是潭里的东西！被惊动了！
夜玄瞳孔骤缩！那怪物散发出的凶威，远超之前的红狼和野猪！绝对堪比烧脉境巅峰甚至更强的妖兽！他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可丹田刚稳住的灰漩猛地一滞，沉重的感觉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青鳞水怪庞大的身躯己经带起滔天水浪，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朝着岸边的少女狠狠扑咬过去！速度快如闪电！
少女依旧闭着眼，仿佛毫无察觉。
“小心！”夜玄嘶声大喊，想也不想，右手猛地抬起！掌心灰烟疯狂缭绕旋转，瞬间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沉重如铅的灰色气团！他拼尽全力，朝着那水怪扑向少女的路径前方，狠狠砸了过去！
“去！”
灰色气团脱手而出，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正正砸在水怪探出水面的粗壮脖颈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湿泥上！水怪坚硬的青黑色鳞片，被那灰烟气团砸中的地方，竟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脆弱！一股带着腐朽气息的灰白色迅速蔓延开一小片！
“嗷——！”水怪发出一声痛苦愤怒的嘶吼，扑咬的动作猛地一滞！脖颈上传来的诡异侵蚀感和剧痛让它狂性大发！巨大的尾巴掀起一道恐怖的水墙，狠狠砸向岸边！同时，它那凶戾的幽绿眼珠猛地转向了攻击来源——石头后面的夜玄！
坏了！拉仇恨了！夜玄头皮发麻！那水墙铺天盖地，根本躲不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潭水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点极其微弱的红光！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就在红光闪过的瞬间——
扑向夜玄的巨大水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它那双充满暴戾的幽绿眼珠里，竟瞬间掠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比面对灰烟腐蚀时强烈百倍！
它甚至顾不上拍下的水墙和岸边的夜玄，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嘶鸣，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红光闪过的潭心深处！接着，它庞大的身躯竟毫不犹豫地、带着一丝仓皇，猛地扎回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
哗啦！
巨大的水花溅起，又迅速平息。那道恐怖的水墙失去力量支撑，在离岸边不足三尺的地方轰然垮塌，冰冷的潭水泼了夜玄一头一脸。
危机…解除了？
夜玄浑身湿透，僵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他看着迅速恢复死寂的潭面，又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里，贴身藏着他爹留下的那块黑不溜秋的玉佩。刚才潭底红光闪过的一瞬间，他怀里的玉佩…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同步地热了一下？
是错觉？
“还能动么？”黑衣少女清冷的声音打破死寂。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依旧坐在石头上，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只是幻觉。月光下，她手里把玩着一把乌黑匕首，刃尖上，一滴幽绿的、属于水怪的粘稠血液，正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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