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宸走近床榻，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眼便瞧见了文歆红肿的脸颊。他眉头紧蹙，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罐，轻轻坐在床边。
指尖沾了药膏，他动作极轻地涂抹在她的伤处，生怕惊醒她。药膏清凉，带着淡淡的药香，是他听说今日的事情特意问赵晋安要的。
文歆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下来，可心跳却如擂鼓。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顾景宸涂完药，收回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起身，朝门口走去。
“顾景宸——”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
他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文歆己经站在了床边，眼眶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你还打算这样躲着我一辈子吗？”屋内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两人对视了两三秒，文歆先开了口，声音微微发颤：
“今日鎏金阁对面茶楼里的人，是你吧？”
“我从山上到盛京这一路的暗卫，是你派的吧？”
“这几年，我每年生辰、每个节日收到的新奇玩意儿，是你送的吧？”
“还有，隔三差五给墨鸢飞鹤传音，偷偷打听我近况的，也是你吧？”
一连串的问句砸过来，顾景宸喉结滚动，却不知如何回答。
文歆见他沉默，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顾景宸，你有意思吗？！”
“你明明就是在意我的，什么都想着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最想要的，就是能见见你？”
她的声音哽咽沉稳，却又这么的震耳欲聋……
顾景宸闭了闭眼，低声道：“歆儿……我……”
“我不见你，是为你好。”
自从他离开朱曜峰，接管顾家，朝堂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盯着顾家。他手上沾的血，树下的敌，早己数不清。他怎敢让她卷入这样的旋涡？
“又是这句话！”文歆气得跺脚，眼泪却止不住，“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偷偷来看我？凭什么你能见我，却不让我见你？！”
她几步冲到他面前，仰着头瞪他，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气鼓鼓的两颊活像塞了俩过年的糯米团子。
顾景宸望着她，忽然觉得这些年所有的克制都成了笑话。
他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他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发间，声音沙哑，“以后不会了。”
文歆一怔，随即攥紧了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道：“你要是再敢躲着我…..”
“不会了。”
他低声承诺，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再也不会了。”
月色如水，倾泻在临芳苑那株苍劲的凤凰树上，叶片泛着银光，沙沙作响。
文歆和顾景宸并肩坐在树下石凳上，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微凉。
顾景宸侧过头，借着月光细细看她脸颊上的红肿—药膏己起了效，那片刺目的红消退了不少，可他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陈伯言打的？”他声音低沉，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还疼吗？”
文歆满不在乎地揉了揉脸，笑道：“早就不疼了！再说，你不是给我敷过药了吗？”
她故意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邀功一般。
顾景宸望着她，喉间发涩。
“需不需要我……”他终是没忍住，低声开口。
“哎——不用！”文歆立刻打断他，下巴一扬，眉眼间尽是骄傲，“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得我自己来。”
她转头望向陈府主院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们的账，我一笔都不会落下！”
顾景宸凝视着她被月光勾勒的侧脸，忽然笑了。
“好。”他柔声应道，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克制地在她耳畔停留一瞬，又悄然收回。
——就这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山上的趣事，到盛京的变迁，再到儿时偷摘枇杷的荒唐……
首到三更梆子响过，顾景宸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该睡了。”
文歆揉了揉眼睛，难得乖顺地点点头。
他送她回屋，看着她躺下，又仔细掖好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http://www.00ksz.com/book/bebhej-1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