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弘业耳朵一动。
"老黄"？不知道是不是小妹及孙龙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人？
他仔细打量那蓝衣青年，面色蜡黄，眼下青黑，活脱脱一副市井混混模样，很像是符合小妹说的特征。
"这位姑娘，"白面男子凑近冷无霜，"不如陪成某去秦淮河赏灯？新得了坛陈年花雕..."
"哗啦！"
一盆滚烫的水煮肉片当头泼下。
成公子惨叫一声，锦袍上顿时油渍斑斑。
"十两银子。"冷无霜冷着脸道，"赔这盆肉钱。"
"给我打！"成公子眼睛看不见，气急败坏地吼道。
那叫老黄的青年率先发难，短刀首取冷无霜面门。
其余西五个随从也一拥而上。
谭弘业稳坐太师椅，冷眼旁观。
只见冷无霜身形灵动，一个侧身避过刀锋，反手扣住老黄手腕。
"咔嚓"一声，那柄短刀己抵在主人咽喉。
孙龙那边也不含糊，抄起板凳就挡住两个壮汉。
眼看一个酒壶就要砸中后脑，忽见一根竹筷破空而来，"当"地击碎瓷壶。
原来是谭弘业见孙龙危险，赶紧出手相助。
"多谢弘业哥！"孙龙趁机一个扫堂腿放倒三人。
冷无霜更是身手不凡。
她夺过老黄的刀，刀背连敲两人手腕，又飞起一脚将第三人踹出门外。
不到半盏茶功夫，这群混混己全部被赶出包厢。
"绑了！"冷无霜一脚踩住想要爬走的老黄。
走廊上，七八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挤作一团，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却无人敢靠近包厢门口三米之内。
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酒液，一个捂着胳膊的混混正咬牙切齿地瞪着门内。
冷无霜站在门口，朝外头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随即"砰"地关上门，转身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一群废物！"
"老黄！拿水来！"成哥站在包厢中央，双眼被辣油糊得睁不开，却还趾高气扬地吆喝着，"人打跑了没有？那个穿红襦裙子的小娘皮给我留着！"
冷无霜闻言，抄起一把黄花梨木椅就要砸过去。
谭弘业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成公子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带着的随从都倒在地上。
见状不妙，正要溜走，忽觉后颈一凉，谭弘业的短剑不知何时己抵在他脖子上。
"成公子，"谭弘业低声道，"你伤了人就想走？"
成公子浑身一颤，哪是我伤人啊，都是你们动手的啊？
"哼！"冷无霜冷哼一声，转而将几把椅子绕着成哥摆成一圈，将这些人围堵在里面。
这才施施然回到席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包厢角落，那张八仙桌完好无损地立在墙边。
原来方才混战初起时，谭弘业便己运起内力，连桌带菜一起挪到了安全位置。
此刻除了那盆倒在成公子身上的水煮肉片，桌上其它酒菜丝毫未损。
"谭兄好手段。"孙龙啧啧称奇，夹了块酱牛肉放入口中，"这牛肉竟还是温的。"
"方才我打得如何？"冷无霜给谭弘业斟了杯酒，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谭弘业抿了口酒，淡淡道："冷姑娘的'流云手'使得不错，不过..."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最厉害的是这个。"
冷无霜先是一愣，随即会意——这是在夸她临机应变的能力。
她正要再问，忽听"咣当"一声巨响。
成哥试图迈步，却被椅子绊了个趔趄。
"老黄！死哪去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门内，老黄探头探脑地想溜出去，冷无霜随手抄起个酒坛掷去。
"啪"地一声，酒坛在老黄脚边炸开，吓得他连忙缩了回去。
"少东家..."老黄哭丧着脸喊道，"弟兄们都进不来啊！"
"里头的听着！"门外为首的混混壮着胆子喊道，"成爷可是白马帮少东家！伤了他，黑蛇王不会放过你们！"
见屋内毫无反应，另一个混混也跟着叫嚣："识相的快把成爷送出来！否则..."
"聒噪。"谭弘业屈指一弹，一根鸡骨头破空而去，正中那混混的嘴巴。
包厢内，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浑然不将外面的威胁放在心上。
每当有人试图靠近门口，迎接他的不是飞来的酒壶，就是疾射的瓷碟。
成哥此时终于意识到处境不妙，摸索着想要突围，却被椅子绊得东倒西歪，活像只无头苍蝇。
"孙兄，"谭弘业忽然放下酒杯，"你说这白马帮，跟私盐案可有牵连？"
孙龙看了眼狼狈的成哥，压低声音道："白马帮掌控着长江水运，私盐买卖少不了他们..."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谭弘业眉头一皱，这脚步声沉稳有力，绝不是那些混混能有的。
"官兵来了。"他低声道。
走廊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将三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身影拉得老长。
为首的赵勇腰间绣春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刀鞘上的鎏金纹饰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力壮的校尉，三人的牛皮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黄一见来人服饰，立刻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去，指着自己青肿的右脸哭诉道："官爷明鉴啊！里头那几个恶徒无故殴打我等良民，还把成少爷扣在里头！"
他边说边扯开衣领，露出肩膀上几道淤青，"您看，这都是他们打的！"
包厢内，冷无霜和孙龙同时别过脸去，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遮掩面容。
孙龙低声咒骂："晦气，怎么又碰上赵勇这个马屁精。"
"成少爷？！"赵勇看清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大成后，然后看到坐在桌上的冷无霜和孙龙后，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包厢。
他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顾不得理会，连忙单膝跪地扶起李大成。
"成少爷可有伤着？"赵勇从怀中掏出绣着金线的绸帕，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凝固的辣油。
他转头看向冷无霜二人时，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压低声音道："冷千户，孙百户，你们怎么在这？这位可是李指挥的侄儿。不如这样，给成少爷赔些汤药费，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里头装着几块碎银，作势要往桌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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