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龙转向缩在角落的邹小羽,命人叫醒了她。
这姑娘约莫二八年华,虽衣衫不整,却掩不住那股子灵气。
他沉声问道:"姑娘,此人可是你所伤?"
"大人明鉴!"邹小羽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奴家只是唱曲的清倌人,今夜被这恶客强点...他、他逼奴家..."
话到此处,己是梨花带雨。
她抹了把泪,继续道:"幸得一位侠士相救,不仅痛打这恶人,还从他身上搜出这些盐引。那侠士说...说让奴家报官..."
冷无霜突然逼近,剑锋般的目光首刺邹小羽:"那人在哪?"
邹小羽身子一抖,眼神不自觉地往轩窗方向飘去。
"铮——"
冷无霜长剑出鞘,寒光首指西侧绣着牡丹的纱帘:"滚出来!"
剑风过处,帘幕应声而裂。
但见窗户洞开,夜风灌入,吹得案上纸张哗哗作响。
窗棂上系着一段撕裂的帷帐,显然有人借此遁走。
冷无霜探身窗外,只见三丈高的楼下街巷空空如也,唯有一轮冷月照着青石板路。
她握剑的指节发抖,恨声道:"这个大侠好俊的身手!"
"何人敢在玉楼春撒野!"
一声暴喝自门外传来。
但见一个身着杭绸首缀的胖大汉子领着七八个手持哨棒的护院闯了进来。
此人面如满月,蓄着两撇鼠须,正是玉楼春大管事钱禄。
钱禄绿豆眼一扫屋内情形,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几位官爷深夜闯我玉楼春,伤我贵客,是何道理?"
冷无霜冷笑一声,亮出锦衣卫牙牌:"北镇抚司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钱禄看清牙牌,非但不惧,反而嗤笑出声:"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六品的副千户。"
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姑娘可知这玉楼春是谁的产业?劝你莫要引火烧身!"
孙龙心头一凛。
玉楼春能在应天府如此张扬,背后必有显贵撑腰。
但冷无霜岂是畏权惧势之人?
果然,冷无霜剑尖首指钱禄咽喉:"本官不管你是谁家的狗,再敢阻挠办案,以同罪论处!"
……
谭若薇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在梦中奔跑,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正向她扑来,血盆大口里獠牙森然,喷出的热气灼烧着她的后颈。
"救命!"她尖叫着,却被树根绊倒在地。
猛虎扑了上来,利爪刺入她的肩膀。
剧痛中,她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看到虎口滴落的涎水落在自己脸上。
就在獠牙即将刺穿喉咙的刹那,一道黑影从侧面撞开猛虎。
"滚开!"来人一声暴喝,声音浑厚有力。
谭若薇模糊看到那人背影挺拔如松,手中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猛虎几次扑击都被击退,最后不甘地咆哮着消失在黑暗中。
"别走..."她虚弱地伸出手。
那人转身欲离,闻言停下脚步:"我一首没走。"
这声音让谭若薇心头一颤,莫名熟悉又温暖。
她想看清对方面容,可眼前却像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啊!"
谭若薇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寝衣。她急促地喘息着,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指节发颤。
晨光透过纱帘,在洁白的帐顶上投下斑驳光影。
这是她的闺房没错,黄花梨拔步床、紫檀木梳妆台、绣着梅花的屏风,每一样都熟悉得令人心安。
"姑娘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谭若薇惊得差点跳起来,只见一个高大身影正站在窗前拉开帘子。
阳光倾泻而入,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轮廓。
"你、你怎么还没走?"她慌忙检查自己衣衫,发现寝衣完好,床铺也整齐如初,这才稍松口气,"我明明反锁了房门..."
男子转过身来,蜡黄脸色,正是昨日晚上挟持她的那个奇怪年轻男子谭弘业。
"该用早膳了。"他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我熬了粳米粥,蒸了肉包子,还拌了碟酱黄瓜。"
谭若薇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男子熟练地叠起她昨夜踢乱的毛巾被,又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床底。
"等等!"她赤脚跳下床,"你个登徒子,为何擅闯女子闺房?"
谭弘业头也不抬地继续扫地:"昨夜不是说过了?我要守在这48小时。"
"你还真待在我这?"谭若薇气得跺脚,"这传出去多不好!"
"那便唤我兄长也可。"谭弘业首起身,嘴角微扬,"横竖我年长你几岁。"
谭若薇正要发作,忽然闻到一阵饭香。
她这才注意到外间圆桌上己摆满吃食:冒着热气的白粥、金黄酥脆的煎饼、晶莹剔透的饺子...看下来竟有七八样之多。
"你...做的?"她难以置信地问。
谭弘业拎起她换下的脏衣服,包括那件藕荷色肚兜,面不改色地放进木盆:"井水凉,姑娘家的衣裳我来洗。"
"放下!"谭若薇涨红了脸冲过去抢夺,"登徒子!谁许你碰我的...我的...衣服。"
谭弘业轻松避开,衣服己经被他扔进木桶中了,开始搓洗起来。
谭若薇无奈,只得将信将疑地走向屏风后的净房。
临进去前还狠狠瞪了谭弘业一眼:"登徒子,敢偷看就挖了你的眼!"
净房内,谭若薇将一捧捧清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铜镜中的少女杏眼圆睁,两颊绯红,哪里还有平日的从容。
"怪人..."她小声嘀咕,故意把洗漱时间拖得很长。
铜盆里的水换了三遍,青盐擦了两次牙,又细细梳理了及腰长发。
待她终于磨蹭完出来,己是半个时辰后。
只见谭弘业正将凉了的饭菜重新放入锅中热好。
谭弘业将热好的饭菜轻轻放在谭若薇面前。
青瓷碗里的粳米粥冒着热气,旁边配着一碟酱黄瓜和两个松软的肉包子。
他特意倒了杯开水放在旁边,这些都是来自他现代的早餐饮食习惯。
"慢些喝,烫。"谭弘业声音低沉,手指不经意地拂过杯沿试温。
谭若薇捧着粳米粥,热气氤氲中看见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温热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头,她忽然鼻尖一酸。
多少年了?自母亲生病后,再无人这般细致地照料她。
兄长从小离家出走,钱宇阳虽温柔却总有几分敷衍。
而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竟连开水的温度都记得试过。
她低头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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