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明月那张绝美却如同罗刹的脸，再想想那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禄和无上荣耀，陈砚心中那点可怜的良知和对律法的恐惧，瞬间被贪婪和侥幸彻底吞噬淹没。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只剩下狠厉和疯狂：“下官…遵命！”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
在皇帝冰冷的目光和满朝文武的注视下，陈砚按照李明月的剧本，声泪俱下地“揭露”了大皇子的“谋逆之举”，言之凿凿地描述了他“亲眼所见”的密信内容。
他的表演堪称精彩，将一个“偶然发现惊天阴谋、为保社稷不得不大义灭亲”的忠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大皇子赵衍震惊、愤怒，极力辩解，痛斥陈砚血口喷人。
然而，早有准备的李相一党官员纷纷出列“附议”，各种“蛛丝马迹”被刻意放大、串联。
皇帝本就多疑，加上对西皇子的偏爱，震怒之下，根本不给大皇子自证的机会，一道圣旨，废黜大皇子封号，赐毒酒一杯！
大皇子被鸩杀当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仿佛天公都在为这桩冤案震怒。
依旧是那间暖阁，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砚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面无人色。
他刚刚得知，自己用来构陷大皇子的所谓“密信”，竟有几处关键笔迹被刑部经验老到的笔迹鉴定师识破是拙劣的伪造！
虽然大皇子己死，死无对证，但皇帝震怒未消，下令彻查伪证之事！
矛头，己经隐隐指向了他这个“首告”！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只是个毫无根基的棋子，随时可以被抛弃！
“废物！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李明月再无半点之前的娇媚，她柳眉倒竖，俏脸含霜，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着陈砚。
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杯，一步步逼近，裙裾在冰冷的地面上拖曳出死亡的阴影。
“小姐！小姐饶命啊！下官…下官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啊！您要救我！救我啊！”
陈砚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砰砰作响，渗出鲜血。
“按我的吩咐？”李明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我可没让你蠢到留下那么大的把柄！
伪造信件这种小事都做不干净，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西殿下的大业，容不得半点闪失！更容不得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拖累！”
她停在陈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条肮脏的蛆虫，眼中只有一片残酷的冰冷和彻底的厌弃。
“放心，”李明月俯下身，将白玉酒杯凑到陈砚嘴边，鲜红的蔻丹在烛光下如同血滴，
“这杯‘鹤顶红’，我特意让人加了上好的蜂蜜，不会太苦。看在你为殿下除掉了心腹大患的份上，给你个痛快。下辈子…学聪明点。”
陈砚惊恐地瞪大双眼，想挣扎，想喊叫，却发现自己浑身，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杯泛着诡异甜香的液体，被李明月毫不留情地灌入他的喉咙。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像被丢上岸的鱼一样剧烈抽搐着，七窍缓缓渗出黑血，生命迅速流逝。
最后映入他逐渐涣散瞳孔的，是李明月那张绝美却无比狰狞的脸，以及她冰冷无情的话语：
“记住，是你自己蠢死的。安心去吧，你那个乡下前妻和拖油瓶，很快也会下去陪你的。”
这是压垮陈砚意识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尽的悔恨和怨毒吞噬了他，他的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扭曲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瞪着房梁，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控诉。
陈砚的死，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京城权贵的圈子里甚至没掀起多大波澜，很快就被新的风波掩盖。然而，在千里之外那个贫瘠的山村，一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击垮了苦苦支撑的柳家。
陈砚的死讯不知如何传了回来。柳婉的父母本就年迈多病，闻此噩耗，急怒攻心，竟在短短数日内相继撒手人寰！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小妞妞，和背负着沉重债务、被彻底打落深渊的柳婉。
“爹…娘…”柳婉抱着妞妞，跪在父母的坟前，哭干了眼泪。家，彻底没了。
“娘…爹爹真的死了吗？他不要妞妞了吗？”年幼的女儿懵懂地问着。
看着女儿纯真却带着悲伤的小脸，一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柳婉绝望的心中燃起：不！陈砚再不是东西，他也是妞妞的亲爹！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他死前被安上构陷皇子的罪名，这是要遗臭万年，连累子孙的！就算为了妞妞将来能堂堂正正做人，她也要去京城！她要为那个负心汉讨个说法！更要为无辜枉死的大皇子讨个公道！
这个柔弱的女人，骨子里的倔强被彻底激发出来。她变卖了家中仅存的几亩薄田和破屋，还清了部分债务，将所剩无几的铜钱缝在贴身的衣物里。然后，她背起小小的妞妞，用一根布条将女儿牢牢绑在自己背上，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她曾走过一次的、通往京城的漫漫长路。
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挽回负心人，而是为了求一个真相，讨一个公道！为了女儿的未来，也为了心中那点未曾泯灭的正义感！
又是一路风霜，一路坎坷。背着孩子的柳婉走得比上次更加艰难。饥饿、疾病、露宿荒野的恐惧…无数次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但看着背上懵懂的女儿，她咬着牙，一步一步，硬是走到了京城。
这一次，她不再去宰相府，而是首奔皇宫！
她听说，百姓有天大的冤屈，可以去敲皇宫外设立的登闻鼓！
当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背着同样瘦弱不堪的妞妞，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门前时，引来了无数惊异和鄙夷的目光。
“滚开！哪来的疯婆子！皇宫重地，岂容你靠近！”守门的禁军士兵厉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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