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己之智,无双之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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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己之智,无双之胆

 

当最后一缕青烟在焦黑的土地上袅袅升起,震天的厮杀与哀嚎终于被一种死寂般的疲惫和胜利的喧嚣所取代。定胡堡外,曾经连绵数里的鲜卑营盘,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血腥味和烟火气,混合着深秋清晨的寒意,构成了一幅战后特有的残酷画卷。

田丰、程普、阎柔等人指挥着士兵,如同梳篦般清理着战场,效率惊人:

敌军伤亡:初步统计,死于山火、火马践踏、营内混乱践踏、关羽精骑斩杀、程普步卒掩杀以及黄忠神箭狙杀的鲜卑士兵,超过一万八千余人!其中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者不计其数。俘虏则多达一万一千余人,大多带伤,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慕容风及麾下主要将领几乎被一网打尽,头颅被高悬于定胡堡城头示众。

己方伤亡: 相比辉煌的战果,汉军的损失堪称轻微。阎柔的三百死士成功纵火后,趁乱撤回,仅伤亡数十人。张飞驱赶火马的五百骑兵,因距离较远且行动迅速,损失微乎其微。关羽的一千五百精骑在混乱中突击,折损约三百骑。程普的掩杀步卒伤亡约五百人。总计伤亡不到千人,且多为轻伤。这得益于奇袭的突然性、火攻制造的巨大混乱以及将领的勇猛。

战利品:虽然营盘被焚毁大半,但仍抢救出部分未被完全烧毁的物资:缴获尚能使用的战马五千余匹(包括部分受惊逃散后被收拢的);牛羊牲畜近万头(部分被烤熟成了军粮);金银器皿、皮毛、以及少量未被焚毁的兵器甲胄堆积如山。更重要的是,缴获了代表慕容风权威的金狼头大纛和东部鲜卑大人的印信!

当战报呈送到陈宇案前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他仍被这辉煌的战绩深深震撼。一万八千余敌殒命,一万一千余俘虏,自身伤亡不足一千,几乎全歼慕容风东路三万大军!这不仅是一场战术上的完胜,更是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北疆、甚至改变天下格局的战略性胜利!定胡堡的威名,将因这把大火而响彻寰宇!

“奉孝、志才!此战之功,二位先生当居首功!” 陈宇难掩激动,对着刚刚立下不世奇功的两位谋士再次郑重行礼。郭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药酒喝得更勤了些;戏志才则因殚精竭虑,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振奋。

庆功宴后,核心文武再次齐聚。兴奋之余,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拓跋野的中路大军仍在军都陉与卢植对峙,实力未损。而檀石槐的王庭主力坐镇渔阳,随时可能增援或报复。定胡堡虽胜,但自身兵力也损耗不小,且需要分兵看守大量俘虏,难以主动出击。

就在众人思索下一步战略时,郭嘉轻轻放下酒葫芦,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智珠在握的笑意,语出惊人:“主公,诸位。慕容风授首,拓跋野孤悬,檀石槐震恐,此乃天赐良机!嘉有一计,可令鲜卑腹背受敌,加速其败亡!”

“哦?奉孝又有何妙策?” 陈宇目光灼灼。

郭嘉手指在地图上的“乌桓”区域轻轻一点:“远交近攻!联合峭王,共击鲜卑!”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有些哗然。张飞第一个嚷起来:“联合那帮乌桓狗?他们之前还劫掠我们边境呢!” 程普、公孙瓒也面露疑虑。毕竟,乌桓峭王部与汉军、与陈宇本人,还有着“镇胡堡”这根刺。

郭嘉不慌不忙,从容分析:

1. 利害一致: “鲜卑乃乌桓、汉室共同之大敌!檀石槐志在吞并草原,一统北疆。若鲜卑坐大,乌桓首当其冲,必被吞并或奴役。峭王非愚钝之人,唇亡齿寒之理,岂能不知?”

2. 峭王处境: “慕容风覆灭,拓跋野被卢帅牵制,檀石槐主力暴露。此乃峭王千载难逢之机!他若助我击鲜卑,一则报慕容风昔日压制之仇(鲜卑常欺凌乌桓),二则可趁乱夺取鲜卑控制的草场、人口,壮大自身,三则能向我大汉示好,换取互市更大利益及朝廷承认。”

3. 我方筹码:“我军新获大胜,兵锋正盛,更有慕容风首级及缴获的东部鲜卑印信为证!此乃震慑峭王之利器。我们可承诺:战后,峭王部在卢龙塞以北新夺取的鲜卑草场,只要不威胁汉境,可归其所有;互市贸易,给予其最惠待遇;甚至,可助其成为乌桓诸部之首!”

4. 风险可控: “峭王新遭我打击,实力未复,且深惧我军兵威。即便其首鼠两端,也不敢公然背盟助鲜卑。只需其出兵袭扰鲜卑侧后,牵制部分兵力,于我而言便是大利!”

5. 人选关键: “此计成否,全在使节!需胆略过人、辩才无双、洞察人心,更需…有‘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气魄!嘉,不才,愿亲往乌桓王庭,说峭王来盟!”

郭嘉的分析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将联合乌桓的必要性、可行性和巨大收益阐述得淋漓尽致。众人脸上的疑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思索与认同。

陈宇看着郭嘉那略显单薄却挺得笔首的身躯,看着他眼中那份洞察一切又敢于担当的光芒,心中感动与敬佩交织。此去乌桓王庭,深入虎穴,面对的是刚被己方狠狠教训过、且反复无常的峭王,风险极大!

“奉孝…” 陈宇声音有些沉重,“峭王反复,王庭险恶。此行凶险万分,宇心实不安…”

郭嘉洒脱一笑,又抿了一口酒:“主公勿忧。峭王虽桀骜,然其色厉内荏,贪利畏威。嘉自有应对之策。况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带着慕容风那‘新鲜’的首级和东部鲜卑的金印去,峭王大人想必会…印象深刻。”

陈宇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当前最优解。他起身,走到郭嘉面前,解下腰间一枚代表自己身份、刻有“安黎”二字的玉牌,郑重地交到郭嘉手中:“奉孝!一切托付于你!此玉牌见之如见我,可便宜行事!阎柔!”

“末将在!”

“命你挑选五十名最精锐、最熟悉草原、精通乌桓语的游骑,护卫奉孝先生安全!务必护得先生周全!”

“诺!末将以性命担保!” 阎柔单膝跪地,沉声应诺。

“速备厚礼!牛羊百头,上好蜀锦五十匹,精制铁锅百口,‘净毒’百瓶!还有…将慕容风的首级用石灰妥善处理,装于锦盒!东部鲜卑金印一并带上!”

数日后,郭嘉在阎柔及五十名剽悍汉骑的护卫下,驱赶着满载礼物的车队,带着那份特殊的“礼物”(慕容风首级锦盒与金印),踏入了乌桓峭王部的王庭所在——一片水草丰美、毡帐如云的山谷。

峭王的大帐前,气氛肃杀。数百名剽悍的乌桓武士手持弯刀长矛,列成森严的阵势,眼神凶狠地瞪着这一小队汉使。空气中弥漫着敌意、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毕竟,定胡堡那把烧尽慕容风三万大军的大火,消息早己如风般传遍了草原。

峭王高坐于铺着虎皮的狼头王座之上,脸色阴沉不定。他身边环绕着部落的贵族和萨满,皆神色不善。郭嘉在无数道刀锋般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下马。他身形单薄,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袍(草原风寒),脸色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和病态的苍白,不时还轻咳几声。这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与周围彪悍的胡人武士形成鲜明对比,却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镇定。

“汉使郭嘉,奉我主镇北将军、安黎侯陈宇之命,特来拜会峭王大人!” 郭嘉的声音清朗,不卑不亢,清晰地传入大帐。

峭王冷哼一声,用生硬的汉语道:“陈宇?哼!他派你来做什么?炫耀他的武功?还是想用那点礼物,来安抚本王?” 他刻意加重了“本王”二字,眼神扫过那些牛羊锦缎,带着不屑,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贪婪。

郭嘉微微一笑,仿佛没感受到那刺骨的敌意:“非也。嘉此来,非为炫耀,更非安抚,实乃为峭王大人送上一份大礼,以及…一个千载难逢、让峭王部称雄草原的良机!”

“哦?大礼?良机?” 峭王眯起眼睛,透着浓浓的不信和嘲讽,“说来听听?若是想诓骗本王,哼!” 他拍了拍腰间的弯刀。

郭嘉不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手。身后两名汉军力士,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上前,放在大帐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箱子上。峭王眉头紧锁:“这是何物?”

郭嘉上前一步,亲手打开了箱盖!

一股浓烈的石灰混合着淡淡血腥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箱内,慕容风那颗经过处理、却依旧狰狞可怖、双目圆睁的头颅,正静静地躺在锦缎之中!旁边,是那枚象征着东部鲜卑大人无上权威的金狼印信!

“啊——!”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乌桓贵族惊得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峭王更是瞳孔猛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死死盯着那颗熟悉的、曾经让他无比忌惮的头颅!慕容风!那个不可一世的鲜卑东部大人!竟然真的…身首异处!

“此乃鲜卑东部大人慕容风之首级,及其统兵金印!” 郭嘉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而冷冽,“此乃我主镇北将军,于定胡堡下,一战焚其三万铁骑,阵斩此獠所得!此物,可为峭王大人除去一心腹大患,此其一礼也!”

帐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慕容风的头颅和金印,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它无声地宣告着汉军的强大与恐怖,也宣告着鲜霸东部的彻底崩溃!

峭王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有些干涩:“那…良机呢?”

郭嘉首视峭王,目光锐利如刀:“良机,便是此刻!拓跋野孤军悬于军都陉,进退维谷!檀石槐王庭主力暴露于渔阳,震恐不安!此乃鲜卑百年未有之虚弱!峭王大人!” 郭嘉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强烈的煽动性,“难道您就甘心永远被鲜卑压制,仰其鼻息,甚至随时有被吞并之危吗?难道您就不想夺回被鲜卑强占的草场,壮大部落,成为真正的乌桓之王吗?”

峭王眼神闪烁,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郭嘉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心思和野望!

郭嘉趁热打铁:“我主陈将军,愿与峭王大人歃血为盟!峭王大人只需出兵,袭扰拓跋野侧后粮道,或牵制渔阳檀石槐部分兵力!事成之后,峭王部在卢龙塞以北新夺之鲜卑草场、人口、牲畜,尽归峭王所有!我主更承诺,互市贸易,优先供给峭王部最优之盐铁粮布!并上奏朝廷,册封峭王为乌桓诸部大都尉,统御诸部!此乃千载良机,峭王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 峭王心动了!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联合强大的汉军,打击虚弱的鲜卑,不仅能报仇雪恨,更能攫取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权力!但他仍有顾虑:“陈将军…当真如此承诺?事后不会反悔,再如那镇胡堡一般…”

郭嘉大笑,笑声中充满自信:“峭王大人多虑了!镇胡堡乃为靖边,非为侵地!我主胸怀西海,志在扫平北患,澄清玉宇!岂会贪图草原寸土?此盟约,以慕容风首级与金印为信!更有我郭嘉在此为质!峭王大人若不信,嘉这颗头颅,随时可取!然,若错失此良机,待鲜卑缓过气来,或汉军独力扫平鲜卑…峭王大人,届时乌桓又将如何自处?”

郭嘉的话语,恩威并施,软硬兼施!巨大的利益诱惑,血淋淋的现实威胁(慕容风头颅),加上郭嘉以自身为质展现出的强大自信和胆魄,如同重锤般敲击着峭王和所有乌桓贵族的心防!

峭王脸色变幻不定,与身边的萨满、贵族们用乌桓语激烈地争论着。郭嘉气定神闲,负手而立,仿佛置身事外,只是偶尔咳嗽几声,更显得深不可测。

良久,峭王猛地一拍王座扶手,霍然起身,眼中闪烁着贪婪、野心和一丝决绝的光芒!他大步走到郭嘉面前,声音洪亮,带着草原枭雄的狠厉:“好!郭先生胆识过人!本王信你,也信陈将军的信誉!此盟,本王应了!”

他拔出腰间镶嵌宝石的弯刀,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入盛满马奶酒的银碗中:“长生天在上!我峭王部,愿与汉镇北将军陈宇结盟,共击鲜卑!若有违誓,人神共戮!”

郭嘉眼中精光一闪,也毫不犹豫地接过侍从递来的匕首,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入碗中:“皇天后土为证!汉镇北将军陈宇,愿与峭王结盟,共诛鲜卑!背盟者,天诛地灭!”

两股殷红的血液在乳白的马奶酒中交融、晕染。郭嘉与峭王共同举起血酒,一饮而尽!

“歃血为盟!共击鲜卑!” 帐内爆发出震天的呼喝!乌桓武士们的敌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参与瓜分盛宴的狂热!

郭嘉放下酒碗,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一丝红晕。他对着峭王深深一揖,嘴角勾起一抹智者的微笑:“峭王大人英明!嘉即刻传讯我主!愿你我两家,戮力同心,共破鲜卑,共享草原太平!”

峭王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却仿佛蕴藏着翻江倒海之能的汉人书生,心中第一次对那位未曾谋面的陈宇,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能驾驭此等人物者,其志其能,又当如何?

定胡堡下,烈焰焚尽了三万铁骑;乌桓王庭中,郭奉孝以一己之智、无双之胆,撬动了整个北疆的棋局!远交近攻之策,己成!北疆的天平,开始向着陈宇,向着汉室,不可逆转地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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