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如同冰锥,狠狠凿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在档案室这片死寂和灰尘弥漫的空间里,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她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泛黄的、揭露顾家肮脏交易的保密补充协议,指尖冰冷得失去知觉。
科尔?!艾米丽?!还是……其他人?!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睫毛上沾着的灰尘颗粒,在惊恐的微颤下簌簌抖动。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推门,没有询问,只有那三下敲门声的回音,仿佛还萦绕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比之前更令人窒息。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苏晚强迫自己从极度的惊骇中找回一丝理智。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她像一尊被定住的石雕,只有眼珠在昏暗中急速转动。
柜门还敞开着!泛黄的文件还抓在手里!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脚步声!刚才在门外,她好像没有听到脚步声靠近!这敲门声,是凭空出现的吗?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攫住了她——监控!那个该死的、无处不在的监控!难道档案室里面也有隐藏的摄像头?科尔是在监控屏幕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敲响了这扇门?!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在捕食者的注视下显得可笑而徒劳。
跑?来不及了!门外的人(或者监控后的人)肯定就在外面等着!
藏?这狭小拥挤的档案室,根本无处可藏!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猛地动了!
动作快得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
她将手里那份至关重要的保密补充协议,连同下面那份1美元的转让协议,飞快地折叠起来!纸张脆弱发黄,发出轻微的、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她顾不上这些,几乎是粗暴地将它们塞进了自己贴身羊绒衫的内侧口袋!冰凉的纸张隔着薄薄的打底衫,紧贴着她的肋骨。
接着,她一把抓起那个深棕色的破旧皮面笔记本,看也没看,胡乱塞进了自己深灰色西装裤的后腰皮带下面!笔记本不大,但很硬,硌得她腰侧的伤疤一阵尖锐的刺痛。
最后,她抓住那个老式的黑色塑料软盘!这东西太显眼,不能留在身上!她目光扫过旁边一堆被防尘布盖着的旧办公椅,想也没想,猛地掀开最近一个椅子的防尘布一角,将软盘飞快地塞进了椅子坐垫和靠背的缝隙深处!然后迅速将防尘布盖回去,尽量抹平褶皱。
做完这一切,她才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将那扇沉重的墨绿色金属柜门狠狠关上!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档案室里如同爆炸!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咔哒!”
她几乎是同时,用力拔下了还插在锁孔里的那把黄铜小钥匙!钥匙柄上的「C」字,在她汗湿的手心里硌得生疼。
她看都没看,一把将钥匙塞回裤子口袋深处。
然后,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跑完一场生死攸关的马拉松。额头上、鬓角边全是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灰尘,留下几道狼狈的污痕。
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推门,没有质问。
死寂。
这死寂比刚才的敲门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苏晚的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强迫自己镇定,抬起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和灰。不能这样出去!太可疑了!
她深吸几口满是灰尘的空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和心跳。然后,她像是刚刚整理完东西一样,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沾的灰(虽然越拍越脏),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做足了心理建设,她才迈开脚步,走向档案室门口。每一步都感觉双腿发软,腰后的笔记本和口袋里的钥匙、文件,硌着她,像背负着沉重的罪证。
她伸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冰凉的温度让她一个激灵。
猛地拉开了门!
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苏晚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门外,空无一人。
长长的、深灰色的走廊,依旧死寂一片。只有远处中央空调出风口嘶嘶的送风声。
走了?还是……根本没进来?
苏晚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
她不敢停留,快步走出档案室,反手轻轻带上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又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身形。她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试图盖住后腰那个不自然的突起(笔记本),又摸了摸胸前,确认那份折叠的文件没有露出痕迹。
然后,她挺首腰背(尽管腰侧的伤疤和后腰的笔记本都在叫嚣),迈开步子,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脚步尽量平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刚走过拐角,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哟!薇拉!” 杰森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出现在眼前,带着惯有的、夸张的热情笑容,“这么巧?刚从……呃,洗手间回来?” 他的目光在苏晚脸上和身上扫过,看到她脸上没擦干净的灰尘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时,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迅速堆起一个疲惫的笑容:“是啊杰森前辈。找点东西,蹭了一身灰。” 她故作自然地拍了拍袖子上的浮灰。
“找东西?去那个‘停尸房’了?”杰森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揶揄,“啧啧,那地方灰大的能埋人!找到什么宝贝了?”
“没什么,一份旧报告的模板,想参考一下格式。”苏晚随口胡诌,不想多谈,“杰森前辈有事?”
“哦,没事没事!”杰森摆摆手,笑容不减,“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关心一下嘛!对了,诺瓦科技那个报告,下午三点要交吧?怎么样?那公司水可深着呢,要不要前辈给你指点指点迷津?” 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
“谢谢前辈,快弄完了。”苏晚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平淡,“我先回去赶工了,科尔先生等着要。”
“行行行,你忙你忙!”杰森识趣地让开,看着苏晚快步走向办公室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回到办公室,反手锁上门。苏晚几乎是虚脱般地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息。冷汗己经彻底浸透了内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她走到办公桌前,颓然坐下。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她颤抖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死死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硌着掌纹。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从羊绒衫内侧口袋,掏出那两份折叠得有些发皱的、泛黄的协议。
**「MINERAL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 RIGHTS TRANSFER AGREEMENT」**
**「fidential Supplemental Agreement」**
顾镇海的签名。1美元的转让价。保密的“成功酬金”离岸账户……
顾家的贪婪和肮脏,跨越了时空,就这样冰冷地摊开在她面前。
腰后那个硬硬的笔记本硌着她。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它从后腰皮带下抽了出来。
深棕色的旧皮面笔记本,封皮磨损得厉害,没有任何字迹。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紧张,翻开了封面。
第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用钢笔潦草勾勒的简图——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中间标注着一个醒目的「R.M.」和一个坐标点。正是红山矿区的简图!
再往后翻,是密密麻麻、字迹潦草、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和缩写的英文笔记。日期从1993年3月开始。
苏晚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狂放不羁的字迹。大部分是枯燥的勘探记录、岩芯编号、初步分析数据。但在字里行间,她捕捉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被匆匆写下的片段:
> **「……93.4.12 核心区LM-7钻孔……铌钽品位异常!远超预期!……难以置信……必须重新采样验证……」**
>
> **「……93.4.20 验证结果……确认!超高品位!……储量潜力巨大……这根本不是废矿!……阿尔卑斯那帮吸血鬼!他们知道吗?……」**
>
> **「……93.4.25 总部急电……要求封存LM-7数据……不得外泄……为什么?!……顾(Gu)今天来,脸色很难看……」**
>
> **「……93.4.28 顾(Gu)私下找我……威胁……说如果LM-7的数据泄露……我和我的家人……在哥伦比亚‘消失’很容易……魔鬼!……」**
>
> **「……93.5.5 被调离核心区……负责外围垃圾矿脉……他们想掩盖真相……这份原始记录……是我唯一的证据……必须藏好……」**
>
> **「……93.5.15 听到风声……阿尔卑斯的人在和FARC接触……用矿换‘保护’?……上帝……这片土地要流多少血……」**
>
> **……**
>
> **「……93.12.1 项目暂停……资料封存……我被解雇了……他们赢了……但真相……不会永远被埋藏……」**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993年12月1日。
苏晚捧着这本沉甸甸的、沾满灰尘和岁月痕迹的笔记本,指尖冰凉,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普通的勘探日志!这是一位被欺骗、被威胁、最终被解雇的勘探工程师的泣血控诉!他发现了红山矿(LM-7矿区)惊人的超高品位铌钽矿脉!但顾镇海(Gu)为了掩盖真相(可能是为了配合那1美元的肮脏交易),不仅要求封存数据,还亲自威胁工程师的生命安全!而阿尔卑斯资本(荆棘资本的前身?或者关联方?),更是首接与臭名昭著的FARC武装接触!
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和血腥!顾家的贪婪,阿尔卑斯(荆棘)的冷酷,还有那些被掩埋的矿工的血泪……
洛佩斯早上烧掉的,只是后来封存的、可能被篡改过的副本!而这份原始的、带着工程师愤怒和恐惧的笔记,连同那份1美元的保密协议,才是真正的铁证!
就在这时——
“笃、笃。”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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