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条脸的嘶吼点燃了混战。
钢管链条划破沉闷的空气，码头上那帮人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猛地向纪凌扑来。
纪凌迎着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侧滑步闪过链条，右手精准叼住对方腕骨用力一扭。
骨头错位的脆响被淹没在嘈杂里，那人惨嚎着被甩出去撞倒了后面两个同伴。
一记重拳从右侧袭来，带着风声，纪凌矮身躲过，膝盖重重顶在偷袭者小腹，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就在他解决眼前的三人时，铁厂的大熊怒吼着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砂钵大的拳头裹着劲风砸向刀条脸的后心！
刀条脸惊觉，狼狈翻滚躲开，大熊的拳头砸在面包车引擎盖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战局被这一拳彻底搅浑！
铁厂的人再顾不上看戏，如同开闸的洪水，红着眼冲向码头帮剩下的人。
“妈的刘老棍的人！”
“苟瘸子的狗！”
码头帮腹背受敌，瞬间被打懵了。
棍棒飞舞，人影翻腾，场面彻底失控。
就在此时，街对面的窄巷口，一个提着塑料袋的身影被巨响惊得一缩脖子。
是废品站老板，袋子里蔫了吧唧的几根青菜叶子露在外面——
他刚从菜市场捡了点收摊的便宜货，抄近路想回废品站。
眼前骤然爆发的血腥斗殴让他脚步钉在了泥泞的路边阴影里。
他眼睛像老旧的摄像头，瞬间锁定了冲突的焦点。
那个穿着普通、面容沾着泥污，却在七八个码头帮混混包围中如鬼魅般移动、出手快如闪电的陌生年轻人！
正是三天前被三爷亲自迎入地下、然后安置在帝豪顶层的那个小子！
当看到纪凌一脚将偷袭者踹飞，引发码头和铁厂火并，随后身影迅捷无比地闪入旁边的小巷时，老板的眉心猛跳！
他毫不犹豫地缩进旁边一个废弃报亭的阴影里，动作快得与平时慢吞吞的形象判若两人。
油腻的夹克内袋被飞快打开，他掏出一个破旧的按键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加密短号。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显然那头有人在等待重要信息。
“三爷！街面炸膛了！”
老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市井特有的油滑和精准，语速却快得像倒豆子。
“就铁厂大熊和码头刀条脸，在老张汽修门口碰炸了！”
“导火索是那个住帝豪顶层的‘小柳’！”
“他一脚废了个码头仔，现在码头铁厂正互相撕咬得欢！人刚躲进汽修铺西侧那条垃圾巷子了！”
他迅速吐出关键的几个信息点。
冲突双方（大熊/刀条脸）
地点（老张汽修）
引爆者（小柳/纪凌）
冲突现状（互相撕咬）
纪凌去向（西侧垃圾巷）。
几公里外，地下赌场深处的红木办公室里。
陈瞎子握着电话，瞳孔里精光爆射。
老板语速虽快，但关键信息一个不落，如同几枚精准的钉子敲进他的脑中。
街面冲突、那小子出手、去向锁定——完美！
“盯紧那条巷子西头出口，别让他溜了。”
陈瞎子声音像砂纸刮过钢板，清晰地下达指令。
“车马上到西口，你带他上车。”
“明白！”
老板只回了两字，电话立刻挂断。
他长吁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甚至没看那袋被他遗弃的青菜一眼。
他像一滴融进地沟的废油，借着报亭的遮挡，猫着腰，“哧溜”一下钻进纪凌消失的那条巷子入口旁的另一条更窄的岔道（巷西侧方向）。
油污布鞋踩在湿滑的青苔和垃圾上毫无声息，他对这片迷宫般的小巷熟得闭眼都能走。
目标很明确：抄近路赶到西侧巷口附近，堵住那个小子，然后“偶遇”引路。
左拐，右折，攀过一个矮石堆，身形在废弃的锅炉房拐角一晃，便消失在一个豁口的断墙后——
那豁口后面，是与纪凌所走平行巷道间的一处隐秘缺口，连通着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死胡同后段。
老板贴着砖墙，把自己完美地嵌进一堆散发着馊味的破油毡和烂木板的缝隙里，眼珠子微微转动，透过垃圾缝隙的微光，像经验最老道的猎人，精准追踪着主巷道深处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来了！
轻微的、带着点喘息和警惕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破败的垃圾堆角落停下。
纪凌正在那里稍作喘息。
一个身影便如同地底冒出的幽灵，从垃圾堆后面的豁口无声地滑出，恰好出现在纪凌面前几步远、通往外面的巷子出口方向——
“嘿！小兄弟，撤得倒快啊！”
老板脸上堆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后怕，圆滑地抢先开口，语气像是在嘈杂市井里拉家常。
“刚才外面那场面...啧啧，码头那帮疯狗也敢惹？”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用身体堵住了纪凌可能想从其他方向溜走的路径，同时眼神朝不远处巷口方向一瞟，嘴里话锋自然一转，带着点敬畏和隐秘的意味。
“三爷在车里等着呢！就在巷口，快快快，咱别在这儿耽误功夫，那边乱哄哄的，等下警察或者更多疯狗来了就麻烦了！”
他边说边转身，不再废话，朝着巷口方向疾走两步，还回身向纪凌急急招手，一副“跟我来，这里不安全”的样子。
纪凌没有任何犹豫，扫了眼老板那张油腻但此刻显得情真意切的脸，又瞥了眼巷口方向，迈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穿过堆满杂物、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曲折窄巷。
巷口通向外面的小马路，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安静地停在稍远处的路边树荫下，车身光洁得有些刺眼，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两人靠近时，后座的车窗无声降下一半，露出陈瞎子那张神色阴沉、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面孔。
他的目光瞬间穿透阴影，锁定了跟在老板身后的纪凌。
后车门几乎在纪凌目光扫过去的同时，“咔哒”一声轻响，自动解锁弹开。
废品站老板在巷子口阴影处停下脚步，侧身让开，对着纪凌指了指商务车，脸上是任务完成的平静。
“车在那儿，兄弟请。”
自己则像一根扎根在阴影里的旧木桩，不再前进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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