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齿轮转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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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齿轮转动之时

 

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爱德站在吧台后,手里正擦拭着一只玻璃杯。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切进室内,将他的半边脸镀上一层淡金色,而另半边仍陷在阴影里。他抬头,嘴角挂上那副恰到好处的微笑:"欢迎光临。"

门口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领子竖得很高,几乎遮住半张脸。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熬了一整夜,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住了腿。

"黑咖啡。"男人径首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声音沙哑,"不加糖。"

爱德点点头,转身操作咖啡机。蒸汽喷出的白雾中,他瞥见男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了一瞬——那影子比本人要高大得多,头顶甚至隐约浮现出角状的轮廓。

咖啡机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爱德的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悄悄按下了最右侧的红色按钮。

当他把咖啡端过去时,男人正盯着桌面发呆。木纹里嵌着一道很旧的划痕,形状像把匕首。

"您的咖啡。"爱德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接触的瞬间,一圈几乎不可见的符文在杯垫上亮起又熄灭。

男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警惕:"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咖啡豆。"爱德微笑,"产自南美的火山地带,带着硫磺的味道。"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过于尖锐的牙齿:"有意思。"

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放下杯子时,他的影子己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再来一杯。"男人说,这次声音清亮了许多,"加双份浓缩。"

爱德转身时,听见后厨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他假装没听见,继续操作咖啡机。

窗外的阳光更盛了,照得整个咖啡店明亮温暖。角落里,寒鸦的发饰在展示柜里微微发着蓝光,像在呼吸。

后厨的门帘突然无风自动。

爱德正在研磨新的咖啡豆,听见木质楼梯传来熟悉的嘎吱声——两重脚步声,一轻一重,带着特有的拖沓节奏。

"操......"寒鸦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的头......"

她几乎是滚下来的。

黑色睡袍松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锁骨处新鲜的淤青。银发乱得像被雷劈过,右眼还糊着没擦干净的眼线,活像只被车灯照傻的浣熊。她踉跄着扑向吧台,额头"咚"地撞在实木台面上。

"给我醒酒药,"脸还埋在臂弯里,她闷声说,"不然我就吐在你最贵的那台咖啡机上。"

爱德放下磨豆机,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五颜六色的胶囊,他挑了颗荧光的紫色扔过去。寒鸦头都没抬,精准地用嘴接住,喉结一滚——

"呕——!这他妈是洗衣凝珠吧?!"她突然弹起来,掐着自己脖子干咳。

"新配方。"爱德面不改色地推过去一杯冰水,"加了点龙血藤。"

寒鸦灌下半杯水,突然僵住。她缓缓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风衣男人——后者正举着咖啡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有客人?"她压低声音。

"十分钟前就坐在那了。"

寒鸦的表情瞬间切换成营业模式。她拢了拢头发,抹掉晕开的眼线,睡袍腰带一系,立刻变回那副神秘美艳的形象——如果忽略她左脚还穿着兔头拖鞋的话。

"早安,亲爱的客人~"她斜倚在吧台上,指尖划过杯沿,"要来份特制的......"

楼梯突然传来巨响。

芬里尔西脚朝地摔在楼梯口,兽耳上缠着绷带,尾巴毛炸成一团蒲公英。他手里还抓着半瓶伏特加,迷迷糊糊地嘟囔:"谁把台阶......变成传送带了......"

角落里的客人默默放下咖啡杯,在桌上压了张钞票,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等等!"寒鸦一个箭步拦住他,"您还没尝尝我们的新品,'地狱烈焰'三重浓缩——"

门铃疯狂作响,客人夺门而逃。

寒鸦扒着门框大喊:"至少给个五星好评啊!"

街道尽头,风衣男人跑掉了一只鞋。

芬里尔趴在地上打了个酒嗝:"我是不是......搞砸了......"

爱德捡起客人落下的围巾,从里面抖出三枚带血的狼牙。

"至少,"他把狼牙扔进收银台,"这次没把房子炸飞。"

寒鸦突然捂住嘴:"等等,龙血藤加酒精是不是会......"

芬里尔的尾巴"轰"地燃起蓝色火焰。

(新的一天,从灭火开始)

"水桶!水桶在哪?!"

"你他妈别甩尾巴!火都甩到窗帘上了!"

"嗷——!谁踩我爪子了?!"

五分钟后。

一桶冰水浇在芬里尔头上,火焰"嗤"地熄灭,冒出一缕青烟。整个咖啡店弥漫着焦糊味和酒精挥发后的诡异甜香,地板湿漉漉的,像刚经历过一场小型海啸。

爱德站在一片狼藉中,额角青筋首跳。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洗。澡。"

寒鸦的睫毛膏晕成了熊猫眼,正试图把烧焦的头发从芬里尔的尾巴上解下来:"等会儿,我得先——"

"现在。"爱德的声音很轻,但吧台上所有的金属餐具突然开始高频震颤,"除非你们想用消毒液洗胃。"

两人瞬间安静。

芬里尔的耳朵贴成飞机耳,尾巴"唰"地藏到身后:"我、我马上去!"

寒鸦举手投降:"好好好,这就去。"她转身时小声嘀咕,"明明是你给的龙血藤......"

爱德一个眼刀甩过来。

寒鸦立刻拽着芬里尔冲向楼梯,结果踩到地上的泡沫,"啪叽"滑倒,两人滚作一团撞翻了门口的伞架。

"......"

爱德捏碎了手里的咖啡杯。

楼上终于传来关门声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烧剩的尾巴毛,突然发现焦黑的绒毛里闪着金属光泽——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齿轮卡在其中,表面刻着和义肢内部相同的符文。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招牌上,喙里叼着张烧焦的纸条。爱德眯起眼,纸条上的字迹依稀可辨:

「血月将至,齿轮终会咬碎它的主人。」?

后厨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开始运转。爱德沉默片刻,将齿轮和纸条一起塞进胸前的口袋,转身走向咖啡机——

楼上突然传来寒鸦的尖叫:"芬里尔!那是我的洗发水!"

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整栋楼都震了震。

爱德的手悬在半空,一滴咖啡溅在吧台上。他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也没法正常营业了)

爱德站在一片狼藉的咖啡厅中央,指尖轻轻敲击着吧台。他的目光扫过烧焦的地毯、翻倒的桌椅、以及天花板上那个可疑的爪印——看起来芬里尔在慌乱中可能短暂地恢复了狼形。

"……至少这次没把吧台炸飞。"他自言自语,弯腰捡起地上半融化的咖啡勺。

后厨的门帘无风自动,一只机械蜘蛛从阴影中爬出,八只红眼闪烁,发出细微的电子音:【清洁协议启动?】

爱德点头:"全店清扫,优先处理易燃物。"

机械蜘蛛"咔嗒"一声裂成十几只小型单位,迅速分散到各个角落。有的开始用微型喷枪处理地板上的焦痕,有的爬上墙壁修复爪印,还有两只合力拖走了芬里尔掉落的伏特加空瓶。

爱德走向收银台,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支银色钢笔。他拧开笔帽,笔尖流淌出暗蓝色的液体,在空气中划出几道符文。

"复原。"

符文闪烁,破碎的杯碟自动拼接,翻倒的椅子回归原位,连窗帘上的焦痕都逐渐褪去。但当地毯上的爪印消失时,符文突然扭曲了一下——

"果然……"爱德皱眉,"芬里尔的魔力残留又增强了。"

楼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寒鸦的怒吼:"芬里尔!你再敢用我的护发素当泡泡浴,我就把你尾巴毛全剃了!"

爱德闭了闭眼,决定暂时无视楼上的战争。他走向角落的展示柜,寒鸦的发饰仍在幽幽泛着蓝光。他伸手触碰玻璃,发饰突然轻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什么。

"你也感觉到了?"他低声道,"血月的影响比预计来得更快。"

后厨突然传来"哔哔"的警报声。爱德快步走过去,发现一只机械蜘蛛正卡在冰箱门缝里挣扎,它的传感器上沾满了某种荧光绿的粘液——看起来像是寒鸦的"特制面膜"漏了。

"……"

爱德捏了捏眉心,从围裙口袋掏出一块怀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三枚指针以不同速度逆向旋转。他轻轻拨动最细的那根,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咖啡杯悬停在半空,飞溅的水珠凝成晶莹的珠子,连楼上寒鸦的骂声都戛然而止。

三秒后,时间重新流动。

咖啡厅焕然一新,仿佛灾难从未发生。

爱德收起怀表,若无其事地开始研磨新的咖啡豆。

楼上浴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芬里尔湿漉漉地冲下来,头顶堆满泡沫:"爱德!寒鸦要把我塞进烘干机——"

话音未落,一只拖鞋精准命中他的后脑勺。

"跑得挺快啊,小狼崽?"寒鸦裹着浴袍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晃着一把剃毛刀,"过来,姐姐给你修个造型~"

爱德头也不抬:"要打出去打。"

两人瞬间安静。

芬里尔缩了缩脖子,尾巴蔫蔫地垂下来:"……我去擦桌子。"

寒鸢撇撇嘴,转身上楼:"没劲。"

咖啡机发出"叮"的提示音,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爱德将热咖啡倒入杯中,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窗外——

街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但那双金色的竖瞳在阴影中清晰可见。

对方抬起手,做了个古老的手势:?「齿轮转动之时,血月必将吞噬伪神。」?

爱德面无表情地拉下窗帘。

"今天提前打烊。"他转身对芬里尔说,"去把地下室的那箱银质子弹搬上来。"

芬里尔的耳朵"唰"地竖起:"又有架打了?"

"不。"爱德慢条斯理地擦着咖啡杯,"只是有人需要重温一下……"

玻璃杯在他手中折射出冷光。

"什么叫礼貌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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