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生平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样近。
男子看她呆若木鸡，目的己经达到，还不至于为了顾思棠犯罪，最多只是吓吓眼前这个人罢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扁平的烟头，转身抬脚走了。
看着他的后背消失在了黑夜中，拖鞋声渐渐平息。
赵婧从地上站起来，膝盖上己经模糊一片，头皮跳跳地疼着，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警察局。
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来之前，她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很快他就开车来了警局陪着赵婧报了案。
紧接着赵婧被拉到医院，检查了身体，伤口也都做了消毒处理。
赵思远看着被欺负的女儿，心中怒不可遏，又心疼得不行。
第二天上午顾思棠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进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心里暗叫不妙。
她站在门口，脚下生了根似的走不动道。
“顾思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里面的人催促道。
顾思棠神色凝重地坐到一旁的空凳子上，那凳子像是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一样。
眼瞅着警察上门，她一时间慌得牙齿都磕到了一起。
“老师，有什么事吗？”她问。
却看到对方眉头紧锁。
紧接着，旁边的年轻警察开口了。
“你是顾思棠？”
“嗯嗯，我是。”
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像在一步步认罪，跳进挖好的坑里。
“昨晚，有人来报案，说你指使人威胁她，并且对她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顾思棠心猛地一沉。
实质性伤害！
意思是受伤了吗？？
她一时慌乱，不知道人伤成什么样了，明明自己只是让人给她点教训，可人怎么就受伤了呢？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赵婧会报警，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她摇着头。
无辜的眼睛里漫着水光，“警察叔叔，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另一位警察打量着眼前十几岁的小姑娘，刚刚她在门口磨磨蹭蹭眼神闪躲，要说心里没鬼他是不相信的。
他一脸严肃，冷着声说，“她去医院验伤了，报告己经送到了警察局，你坦白的话还能争取从轻处理，如果打死不认，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查，你想想吧，你还年轻，还在上学，学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希望你能想清楚。”
一字一句都在敲打顾思棠，她到验伤这样的字眼，只觉得五内俱焚。
她还有光明的前途，不能在这里翻了船，至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什么程度，她顶多只是主使，她也只是让他教训一下赵婧，根本没让他伤害她，而且她还未成年，想到这，不免心头松了松，胸口处的石头也似乎没那么重了。
她一五一十地坦白了过程。
中年警察看着她苍白的脸，嘴唇颤抖着，说话也断断续续，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他们压一压很快就松了口。
想到昨晚那个小姑娘一瘸一拐进了警察局，那凌乱的头发，惨兮兮的泪眼，那一幕就像印在他脑海中似的，至今还是清晰得不得了。
未成年人伤害一首存在，能像她这样勇敢地保护自己却不多，大多数在霸凌下不敢发声，他不禁想这样的人要是多一些，那些躲在暗处的作恶者就会更多的曝光在法律的铁锤下。
后来他才听说，那个女孩的父亲是市里某部门的高官，难怪，能知法懂法用法，这种家庭出来的人对霸凌伤害行为的容忍程度往往很低，他们人在体系更懂得如何运用体系为自己讨回公道。
眼前这姑娘怕是踢到了铁板还未知。
赵婧第二天没来上学，许观星以为她生病了，课间发了个消息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来上学。
等到中午也没见她回。
不放心，于是吃了午饭后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赵婧正躺在自家柔软的沙发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电视，过得好不惬意。
只是动的时候偶尔会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赵思远帮她请了假，想起他早上出门时那愤怒的表情，关键时刻，父亲带来的安全感还是让赵婧觉得安心了几分。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阿星。”
“阿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没？”
赵婧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己躺了大半天，看电视看得入了神，压根没注意到她发来的短信。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很快就能好了，很快就能回去上学了。”
许观星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
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瞬间，赵婧脸上的笑转瞬即逝，她要让顾思棠和那个男生付出他们应得的代价。
不是所有人都会忍气吞声，赵婧从小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在面对不可逆转的强势时表现出弱小，在脱离危险时就要不遗余力将敌人打趴下。
对顾思棠，她以前或许还留有余地，从昨晚她找人威胁伤害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赵婧就知道对这种人没必要心有仁慈。
这一次她惹到自己算她倒霉。
几天后，当赵婧回到学校时，事情己经有了结论。
鉴于他们都未成年，而且顾思棠的奶奶跪在年级主任面前求情，头都磕肿了一大片，顾思棠哭得声嘶力竭，拼命抓她起来，但她仍旧不为所动，嘴里念着，“思棠她还小，是我没教好她，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那场面看着委实让人难受。
按理来说，这是顾思棠自己惹的事，作为她的家长就该承担，但陈岳邻还是于心不忍，劝了赵思远和赵婧，希望他们能私了。
于公，学校出了丑闻对谁不好，于私，他看不得孩子奶奶那磕了一头的血。
赵思远问了赵婧的意思。
在这一点上，他极其尊重赵婧，毕竟受伤的是赵婧，她的想法尤为重要。
“我要打她几巴掌才解气，如果她答应的话再说。”
赵思远了然。
她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半天后，陈岳邻带来了顾思棠的消息，她答应了。
双方坐在办公室里，气氛剑拔弩张，赵婧起身走到了顾思棠身边，抬手就是几个巴掌啪啪啪地扇了过去。
巴掌声响彻办公室。
顾思棠被打得头晕目眩，只觉得脑子不像是自己的了，看不清任何东西，所幸奶奶没在这里，所幸她不会看到这一幕。
她骗她说，事情己经解决了，奶奶向来单纯，一点没怀疑。
巴掌打得结实，赵婧手掌连着手背都疼起来。
顾思棠抚着肿痛的脸出了办公室。
余光中，主任还在给赵婧的爸爸斟茶，那极其点头哈腰的一幕深深刺痛了顾思棠。
她算是看出来了，赵婧不过是有个好家庭，有个好爸爸，所以今天才能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那一刻她眼中的愤恨达到了极点。
她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欺负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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