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三十分，刺耳的闹铃声划破寂静。我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按掉那个该死的闹钟。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高架桥上的路灯在雾霾中若隐若现。为了赶上七点十五分去尧都的高铁，我不得不这么拼命。
洗漱时，我看着镜中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昨晚又熬到凌晨两点，反复检查干细胞001号的实验数据。这个项目己经投入了先锋生物近五年的研发经费，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我比谁都清楚它的重要性——也明白其中的风险。
高铁上，我强忍着睡意打开笔记本电脑，再次检查实验方案。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就像我脑海中闪过的各种实验变量。4小时后，列车准时抵达尧都站。
一出站，我就被尧都特有的潮湿空气包围。西月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站前广场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在熙熙攘攘的出站人群中，一位戴着蓝色鸭舌帽的少女格外显眼。她一手举着接站牌，一手拿着手机，牌子上用夸张的艺术字写着“欢迎先锋总部吕大仙博士莅临指导工作”。
我拖着行李箱缓步走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阳光下能看到淡淡的血管纹路。鸭舌帽下露出几缕栗色的卷发，随着她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轻轻晃动。黑色衬衣包裹着纤细的脖颈，衬得下巴线条更加精致。
“请问您是尧都实验站的同事吗？”我清了清嗓子，刻意放柔了声音。
她像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立刻收起手机：“是的！您是吕大仙博士吗？”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我是负责您行程安排的白玉，大家都叫我小白。”她热情地伸出手，“欢迎来到尧都！实验站的同事们都很期待您的到来，我们快上车吧......”
她的手掌意外地冰凉，触感像某种冷血动物。我注意到她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抿嘴唇，像是要掩饰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我微微点头，跟着她走向停车场。一辆黑色GL8安静地停在那里，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我说不上来的草药气息。白玉熟练地发动车子，驶出车站。沿途她热情地介绍着尧都的历史和景点，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这座古城有两千多年历史，最著名的是汾河边的古佛寺......”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节奏如同某种神秘的密码。
但我的心思全在干细胞001号上。当车子驶过一座石桥时，我打断了她：“小白，实验站谁在负责白细胞的生物安全性实验？”
她的手指突然僵住了。后视镜里，我看到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嗯...怎么说呢...”她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实验的主要负责人是我。但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
“我们给总部提交了实验报告，但一首没有得到回复。”她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与我相遇，“您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吧？”
“嗯？”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总部从未提起过任何异常报告。“可以详细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您...没看过我们的报告？”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方向盘。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她断断续续地描述了实验中的异常现象：体外培养的干细胞活性极高，但三个月前开始的小鼠实验中，部分受试鼠会毫无征兆地暴毙。
“初步判断是心肺功能无法承受干细胞带来的代谢负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活下来的小鼠一切正常。”
我点点头，这在我的预料范围内。但当问及其他异常时，她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前些日子...有几只流浪猫闯进实验站，吃了几只死掉的小鼠。”她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现在每次那些猫出现，天气就会突然变化...狂风、雷电...然后就会有新的实验鼠失踪...“
我皱起眉头：“这不符合科学常理。猫吃了实验鼠产生变异可以理解，但天气变化...”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她突然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等您到了实验站就明白了。这里的老人们说...我们的研究可能触犯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下午西点，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山路。远处，一座古老的寺庙建筑群渐渐显现。夕阳为五层佛塔镀上一层血色，塔顶的金铃在风中发出空灵的声响。
“那就是我们的实验站。”白玉指着寺庙说，“原本是座废弃的古寺，因为位置偏僻被改造成了实验室。”
随着距离拉近，我看到佛塔中央的巨大佛头。那是一尊约15吨重的石雕，半闭的眼睛仿佛在俯视着我们。实验室和宿舍环绕佛塔而建，整体布局像某种古老的封印阵法。
“佛头是唐代的文物，搬不走，所以就留在原地了。”白玉解释道，语气突然变得敬畏，“有人说它...是有灵性的。”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白玉领着我穿过迷宫般的回廊，来到东北角的一间厢房。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是间简朴但整洁的房间：一张木床，一套桌椅，还有个小小的佛龛。
“这是您的住处，我在对面。”她递给我一把铜钥匙，“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她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
扫码时，我注意到她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异色瞳的白猫，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谢谢，我想先休息一下。”我婉拒了她共进晚餐的邀请。关上门后，我立刻瘫倒在床上，掏出手机在“修仙日志”记录道：「入驻实验站。异常现象：1.实验鼠暴毙；2.猫群出没与天气异常关联；3.当地迷信氛围浓厚。初步推测：基因污染导致猫群行为异常，需尽快获取原始数据。」
点击发送后，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条系统通知：“乙巳蛇年庚辰月辛未日，练气期第一层2%”。几乎同时，银行APP弹出通知：收到转账1元。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木窗咯咯作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猫叫声，混合着佛塔金铃的声响，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我走到窗前，看到几只毛色发亮的黑猫正蹲在佛塔基座上，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更远处，一团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实验站方向移动。
手机突然震动，是白玉发来的消息：“吕博，明天早上七点，食堂见。对了...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不要出门。”我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紧接着发来：“这是为了您的安全。”此刻，佛塔上的金铃突然疯狂作响，盖过了渐近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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