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闹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在身后,苏晚独自站在顶楼天台边缘。夜风裹挟着都市特有的热浪扑面而来,掀起她香槟色礼服的裙摆,在霓虹灯下翻涌成流动的银河。远处的苏家老宅隐没在林立的高楼之间,像座蒙尘的旧城堡,玻璃窗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恰似她童年记忆里忽明忽暗的希望。
“小时候我总以为,”她的声音被风揉碎,尾音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要我够乖,爸爸就会喜欢我。”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着天台锈迹斑斑的护栏,月光在她腕间的烫伤疤痕上流淌,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林砚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原书里蜷缩在精神病院病床上的画面,此刻的苏晚明明赢下了整个商业帝国,却仍像那个在暴雨里抱着竞赛笔记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一句迟到的认可。
他解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肩头。羊毛织物还带着体温,将少女裹进一片带着雪松气息的温柔里。“现在你是掌舵者,”林砚的声音混着远处高架桥的车流声,低沉而坚定,“不用再讨好任何人。”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看见苏晚的肩膀微微颤抖,发间的珍珠发卡折射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恍惚间竟像缀满了星星。
苏晚突然转身,发梢扫过他下巴,带起一阵的电流。她仰起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眼底翻涌的情绪比身后的霓虹更绚烂。“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的问题裹挟着夜风撞进他怀里,“明明从前……”话音戛然而止,却像根刺扎进两人之间。林砚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储物间里她攥着自己衬衫的模样,想起董事会上她强装镇定敲击桌面的指尖,所有的答案突然变得清晰而滚烫。
“因为值得。”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炸开刺目的蓝光,65%的心动值像团燃烧的火焰,将那些未说出口的愧疚、心疼与眷恋统统点燃。天台的风突然变得温柔,轻轻托起苏晚垂落的发丝,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张若有若无的网。
远处传来烟花绽放的轰鸣,橙红色的光映亮苏晚的侧脸。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泪光在光影中碎成星辰:“你知道吗?”她的手指无意识揪着西装下摆,“当你在宴会上说要做我的盾牌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话音未落,又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她睫毛上颤动的水珠,也照亮林砚骤然收紧的瞳孔。
他抬手,指腹悬在她脸颊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十年前的烟花灼伤犹在眼前,此刻却只想擦去她所有的眼泪。“以后不会了。”他终于轻声说,西装外套下,少女的体温正透过衬衫传递过来,“从现在起,换我为你摘星星。”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苏晚突然踮起脚。夜风卷起香槟色裙摆,在两人周围翻涌成金色的漩涡。林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城市的喧嚣,在这方小小的天台,奏响独属于他们的乐章。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胡桃木书桌上切割出整齐的光带。林砚着两封烫金信封,指腹下凹凸的校名字体像某种无声的誓言。当苏晚抱着文件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阳光正巧掠过她耳后的珍珠耳钉,在录取通知书的封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这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打滑声。剑桥大学的盾形校徽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苏晚的指尖悬在“Business School”字样上方,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三个月前在股东大会上叱咤风云的锐气全然不见,此刻的她更像那个在储物间里攥着他衣角的女孩,眼底盛满小心翼翼的惊惶。
林砚将薄荷糖的包装纸揉出窸窣声响,试图掩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系统凌晨三点弹出的提示音还在耳边回响——「检测到苏晚提交剑桥大学申请」。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他蜷缩在书房的沙发里,借着手机冷光修改留学志愿,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都不及鼠标点击“确认”键时的震动剧烈。
“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放弃保送?”苏晚突然抬头,发梢扫过台灯垂下的流苏。她的喉结微微滚动,晨光为睫毛镀上金边,却遮不住眼下淡淡的青影。林砚注意到她无名指上还戴着处理集团事务时的细银戒,此刻却在录取通知书边缘划出浅浅的月牙形压痕。
“因为有个笨蛋,连时差都算不明白。”他将薄荷糖扔进嘴里,甜味混着紧张的酸涩漫开。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有几片金黄的叶子贴在玻璃上,像极了苏晚第一次在董事会发言时,落在她文件上的枯叶。那时她偷偷在桌下掐自己掌心的模样,和此刻小心翼翼的神情重叠在一起。
苏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鼻音。她翻开录取通知书,内页的烫金花纹映得瞳孔发亮,却在看到“Engineeriment”时猛地顿住。“你明明……”她的指甲无意识着“工程学”的英文单词,“你的竞赛强项是物理,剑桥的三一学院……”
“三一学院的实验室太闷了。”林砚伸手抽走她指间的文件,薄荷糖的凉意从指尖传递过来,“哪有某人算错时差,大半夜打电话让我帮忙查论文资料有趣?”他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话,却在苏晚低头的瞬间,看见她泛红的耳尖。
风突然掀起纱帘,将两封录取通知书吹得微微卷起。林砚眼疾手快按住纸张,却不料苏晚的手也同时落下。温热的掌心相贴,她无名指上的银戒硌得他生疼,却舍不得松开。“这次不准骗我。”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羽毛,却让系统面板的心动值猛地跳到78%,刺目的红光在视网膜边缘炸开。
林砚望着她睫毛下闪烁的水光,突然想起储物间里她颤抖着调整摄像机角度的模样,想起庆功宴天台她仰头看烟花时发梢扫过他下巴的触感。阳光爬上她的后颈,将细小的绒毛染成金色,他听见自己说:“骗你是小狗。”这句话让苏晚破涕为笑,眼角的泪珠坠落在录取通知书的校徽上,晕开小小的光斑,却比任何钻石都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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