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末日向日葵13

自打把丧尸王一锅端了，基地里的气氛都跟着变了。以前大伙儿走路都是小跑，生怕冷不丁冒出只丧尸；现在倒好，巡逻队都敢哼着跑调的歌儿晃悠了。天边的夕阳看着都比往常红，照得断壁残垣都像镀了层金边。

我也跟着扬眉吐气了一回。以前陆凛看我跟看块废铁似的，现在开作战会议，都主动给我留个前排的破椅子。我提的加固围墙方案，把东墙改成带瞭望塔的双层铁网；还有在废墟里设陷阱的点子，用报废汽车当诱饵——这些建议居然都被采纳了。施工队叮叮当当干活的时候，我蹲在墙根啃馒头，看着自己画的图纸变成现实，心里头那叫一个美。

最没想到的，是和林夏的交集越来越多。刚开始就是例行巡逻，她走前头我断后，俩人跟哑巴似的，除了报方位连个屁都不放。后来研究地图，她摊开皱巴巴的牛皮纸，拿锈刀指着某个标记，冰蓝色的眼睛一抬：“程野，你说这片旧商场，能不能改造成临时据点？”我赶紧凑过去，结果脑袋“咚”地撞在桌角，疼得首咧嘴，逗得她破天荒“嗤”地笑出声，冰晶左眼都跟着亮了亮。

食堂的饭菜还是老样子，寡淡的白菜汤，硬得硌牙的窝头。但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我俩总会在同一张破桌子碰上。她照旧不咋说话，闷头扒拉饭，军大衣蹭得桌子吱呀响。有回我实在憋不住，把自己碗里的半块腌肉夹给她，她筷子僵在半空，抬头看我的眼神，就跟我往她饭里下了毒似的。“发什么疯？”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把肉夹回来，闷头吃完后，耳根子红得厉害，连带着左眼的冰晶都像是蒙上了层雾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有时候巡逻到废墟高处，看着基地的围墙一点点往外扩，新搭建的窝棚冒着炊烟，再瞅瞅身边裹着军大衣的林夏，突然觉得，这末世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虽然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并肩作战时她下意识挡在我身前的动作，还有分享罐头时不经意碰到的指尖，都比任何言语更让人踏实。

那天的太阳毒得跟火钩子似的，烤得废墟里的铁皮桶“滋滋”冒热气。我猫着腰，拿撬棍撬开一辆报废轿车的后备箱，里头除了半瓶发臭的矿泉水，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正想骂娘，突然听见前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林夏的军刀砍进骨头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抬头就看见她单膝跪在碎石堆里，那把锈刀死死卡在一只丧尸的天灵盖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丧尸腐烂的爪子己经快抓到她脸了，腥臭的口水滴在她军大衣上。

“林夏！”我喊得嗓子都劈了，抄起手里的撬棍就冲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愣是把那丧尸撞得滚出去老远。可这动静一闹，周围废墟里“哗啦哗啦”钻出一大群丧尸，跟潮水似的涌过来。

林夏终于把刀出，刀刃上还挂着几块碎骨头。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冲我喊：“背靠背！”我俩立马贴在一起，她甩出冰棱，我拿撬棍乱挥，周围全是丧尸的嘶吼声和冰碴子碎裂的脆响。我感觉后背的衣服都被林夏的寒气冻硬了，每喘口气，喉咙里都是铁锈味。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等最后一只丧尸倒下去，我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林夏靠着断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军刀。她掏出块破布，一下一下擦着刀刃上的黑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什么宝贝。

“这把刀是我爸的。”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差点被风刮跑。我愣了愣，赶紧在她身边坐下，碎石子硌得屁股生疼。“他以前是基地的老指挥官，”她继续说，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痕，“那年丧尸潮来得太突然，他带着人守西墙，最后……”

她没说下去，可我一下子全明白了。难怪她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难怪每次用异能都不要命，难怪那把锈刀比她命还金贵。想起刚认识时，她看我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现在想想，原主以前干的那些破事，怕是又戳中了她心里的旧伤疤。

“他是个英雄。”我盯着她擦刀的手，那手背上全是新伤旧疤，“你也一样。”林夏的动作顿了顿，冰晶左眼转过来看着我，这次里头没了寒气，倒像是结了层薄薄的冰雾。她没说话，却把刀鞘递了过来，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帮她把刀收好。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我俩的影子拉得老长。林夏走在前面，军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我总觉得，今天她的背影，好像没那么冷冰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