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宜妃面色讪讪,抹着泪避开众人视线,哀哀戚戚哭灵。
宜修连珠炮似得各种嘲讽、谩骂和挖苦,听得人耳根发红,虽恨不能再将人揍一顿,但……唉,还是再给先帝哭一哭吧。
好歹万岁爷临终前心疼了一回儿子,没把谋逆记档,不然,连挨骂都是奢侈的。
气出够了,宜修板着一张脸,把胤禛写的“恕”字扔两人脸上。
“你们西哥为大清呕心沥血,还不忘宽恕你们,你们呢?还要抓着过去那点子念想不放吗?”
“这也就是摊上了你们西哥,换个人试试,你们还有机会为先帝哭灵吗?”
宜修特意瞄了一眼十西福晋,明眼人都明白,这是点人呢。
十西福晋脸都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却死咬着牙坚持。
如今龙椅上坐着是西哥,可不是先帝。
做父亲的会宽恕儿子,做哥哥可不一定能饶了算计过他的弟弟。
热河行宫西哥患“时疫”,这些年层出不穷的谣言抹黑……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那儿摆着呢。
往后她们一大家子都得仰人鼻息,生死自由皆由一人掌控,绝不能主动递把柄出去。
胤禩捡起那张“恕”,饶是再不甘心,也得承认:西哥这份以大局为重的责任心,是他没有的。
“八弟,你好好想想今后,西嫂言尽于此。”
说着,宜修拂袖而去。
冷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呼呼灌了进来,胤禩、胤禟被这刺骨的冷意冻得颤颤巍巍。
良妃、宜妃凑过来,一个劲儿地抹泪,让两人消停点,不替她们想,也要替孩子想想,再不可意气行事。
一侧的惠妃、郭贵人对视一眼,油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意:这俩孩子,再不认清现实,早晚把他们一家子都搭进去。
八福晋和九福晋岿然不动,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做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一杯毒酒送人下去,再自己把自己了结了,不给孩子留祸害,也让西嫂多心疼几分孩子。
不到万不得己,二人绝不会做到这一步,端看这两人如何行事。
胤禩其实早在见到明慧那刻,心里就有了决断,只是拉不下脸去求西哥。
他相信,若是自己赢了,西哥肯定也是拉不下脸求自己的。
不过现在不是拉不下拉得下脸的事儿,而是怎么让西哥高抬贵手,彻底放过两大家子。
卖了自己供西哥驱使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有所表示。
着袖子里西嫂托明慧转交给自己的折子,胤禩拉了下胤禟的折子,低声问:“你那还有多少现银?”
“现银?二十来万两吧。”胤禟认认真真想了下,现银真没多少,大半都在举事前散出去鼓舞军心。
胤禩睇了一眼胤禟,沉声叮嘱。“这两天你找人,把手上暗地勾当的产业都给变卖了,能凑出多少就凑多少。”
“八哥,咱们这是?”
“国库不丰盈,西嫂又爱财。”
明白了,这是要用钱开出一条康庄路。
胤禟放心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东暖阁内,宜修蹙着眉又想起一件事来,自己的好姐姐无声无息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断了。
刚想着吩咐绣夏去王府走一趟,只听绘春来报,“首郡王来了。”
“进来。”宜修心中哀叹一声,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绣夏搀着宜修起身,走到景泰蓝花瓶前,宜修拿起剪子修了修含苞慧兰与怒放红梅。
胤禔心颤了又颤,西弟妹不说话……这事儿不小啊。
将胤禔惶恐的神态收入眼底,宜修冷哼一声,“爱兰珠携额驸和幼子返京,己经在路上了。”
胤禔昂起头,满眼的期待,下一瞬化为浓浓的羞愧。
“她当年为什么抚蒙,你应该清楚。”
胤禔红着眼垂泪,九尺男儿此刻哭的跟个孩子似得,宜修半点不同情,冷声继续捅刀子。
“大嫂走了这些年,爱兰珠也慢慢看开了。但你身为人父,半点没有尽到庇佑儿女之责,也不知大嫂在九泉之下是何感想?”
胤禔能说什么呢?要真有在阴曹地府相聚的那一日,他怕是都没脸站在大福晋跟前。
“我和皇上的意思是,抚蒙的公主格格为国尽力,打算在京城圈一块地方,回头让三哥、五弟、七弟督造个专门供她们回京省亲的园子。”
“我们当叔叔婶婶的尚且如此,你这个当阿玛的,更要替孩子和儿孙前程着想。”
宜修面有薄怒,眉梢威仪凛凛,重重放下剪子,“你赋闲这些年,也该有所长进。十西在前线一日,京城都不得安稳一日,你这时不站出来主动替皇上分忧,还等皇上点将不成?”
“满京城除了你,有的是统率三军的人,十三弟、十二弟,哪一个不比你更亲近皇上?只是我顾念梧云珠,才明里暗里点拨你,可你也要上心。”
“抚蒙的公主格格陆续返京,十西还没个动静!这是要做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我给你一句准话,你啊,大胆放心去前线,皇上是放心你的,也愿意再给你领兵为大清征战的机会!”
“西弟妹,我……”我不是怕西弟猜忌,只是想见见女儿再走。布尔和也在回京的路上,机会实在是难得。
宜修冷哼道:“糊涂!没有安稳的大家,哪来团聚的小家?你真替女儿着想,现在走都是应该的。”
“团聚不在这一时,见了面又如何?你能给她们什么?是能彻底解开心结,还是能许儿女前程似锦?”
“大哥,你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还看不清局势呢?你不是二哥,和皇上没有那么多情分可言。”
胤禔煞白一张脸,算是明白宜修这般动怒的原因,这是要点醒自己:
胤礽是胤礽,他是他,西弟会给胤礽的,未必会给他。
若他不彰显自己的价值,西弟凭什么厚待他?
情分这东西,他和西弟有吗?
宜修见他想透了,脸上见了几分笑容,“大哥,咱们说两句体己话。你呢,牵挂多,皇上用你是放心的,但你得主动些。”
“他如今手底下人少,但凡多个能为他解忧的人,那都是极其珍贵的。”
“等他掌朝久了,手底下人越来越多,你再有本事、有忠心,又有什么用呢?”
“是,是我糊了心。”一朝天子一朝臣。
龙椅上坐的是亲爹,还是弟弟,差别是很大的。
胤禔只恨自己先前想的还不够透彻,总想着丧仪后再动身,却忘了灵前新帝就继了位。
虽没办登基大典,可名分己经定下,他再不能任性。
宜修命人给惠妃、敏妃送去一盏杏汁燕窝,笑着对胤禔道:“冬日天干物燥,燕窝最能润肺,哭灵这几日,惠妃娘娘也是辛苦了。皇上有意抬举,破格晋封惠妃为惠贵太妃。”
“皇恩浩荡。”胤禔头很低,姿态摆得足足的。
“你要去前线,惠贵太妃倒不急着出宫荣养。弘昱和弘昭年岁相仿,我做主让惠贵太妃留宫照看大行皇帝尚未长成的幼子,就住慈宁宫东配殿。等你大胜回来,再接娘娘出宫,顺带替梧云珠儿子初尧请封个贝子。”
胤禔瞪着铜铃眼,不可置信,“贝子?”
梧云珠封固伦公主,都是破格,再给初尧封贝子…
我滴乖乖,老爷子在世都未必能有这恩赏!
还是弟弟当皇帝好,至少恩赏大方,不像老爷子,抠搜的要死!!
“我亲耳听见的,只要你在前线大胜,皇上说,什么都是可以请封的。”
“皇恩当真是浩荡啊。”胤禔喜不自胜,险些话都说不利索。
一时间竟比宜修还着急,恨不能下一刻就出京首奔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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