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自有正道在心，求签问卜，亦是求个心安。”
书生看了一眼前他两个身位的青衣女子，将最后一句未说出口的话沉在了心底：若能借此机会，与姑娘同行，共赏华山美景，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常把一心行正道，自然天地不相亏！陈公子既然心有正道，无需仙神助力，此去也定然金榜题名，前程坦荡！”
云舒笑容浅浅，若有深意地说道，她说的自然是真的，这书生周身环绕有一缕正气，能够养出一口浩然正气，学识定然不差，自然前程坦荡。
书生看她这般信誓旦旦，有些疑惑，却也正色拱手道：“那便借姑娘吉言，此番若当真一切顺利，陈阳定携礼前来相谢！”
说完不待对方回应紧接着问道：“不知云姑娘家住何处，此番来圣母宫又是所求为何？”
云舒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她自然能看穿这书生的小心思，他眼中清明，目前应当是只把她当做朋友，但若是多来往几次，他的心思谁又知道呢，她也无需拆穿，此行过后便是陌路。
“西海为家，彩云为伴，此番来圣母宫也是为寻访一位朋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书生闻言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人家姑娘这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并无声地拒绝了，罢了，既无缘那便不强求。
“这圣母宫还有云姑娘的朋友？”
“嗯，只是不知她今日会不会出来见我！”云舒略感慨了一句。
不，杨婵今日定然会出来，她这次有备而来，她带了贡品，若是贡品也不能将杨婵引出来……
她还有后招，她自带香烛，此番即便杨婵将圣母宫的长香全部折断，她也不虚。
书生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再多问，他此刻己是气喘吁吁，饶是他身体不错，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了，但看着前方那道人影步伐依旧轻盈，气息平缓，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他也不再说话，深吸一口气跟上那道人影，心思却不由得下沉，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轻笑一声，也是，凡人怎么会有缥缈若仙的气质，凡人又怎么会在圣母宫有朋友！
今日能与仙子同行一程，己是他陈阳毕生之幸！
此后一路，二人默契地不曾开口，只余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在华山的石阶上回响，前者轻盈而有序，后者沉重而迟缓。
小路两侧枝叶婆娑，山风拂过，带来阵阵松涛声，与行人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和谐动听。
随着最后一级石阶在脚下退去，他们终于站在了华山之巅。
脚下云海翻涌，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而远处的群山则如岛屿般点缀其间。
阳光穿透薄云，洒落于宏伟宫殿之上，雕梁画栋间，精美的木雕和彩绘在光影中熠熠生辉。
殿内人潮涌动，香火缭绕，檀香的烟气氤氲弥漫，令人心神渐趋宁静。
书生站在石阶上，微微喘息，他的目光在圣母宫的飞檐翘角间游移，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半晌，他指向前方的圣母宫：“云姑娘，你的朋友可在里面？”
云舒站在一旁欣赏着华山的风光，无论多少次凝望，都让人心潮澎湃。
听到书生的问话，她也没否认，轻轻点了点头，这人很聪明，应当也看出了她的身份。
云舒转头看向书生，她的眸光中还映着山巅的风华，问道：“你呢，可是要去解签？”
书生也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目的虽不同，终点却一致。
踏入庙中，云舒看向三圣母的神像，眉眼如画，温婉含笑，一如南天门外初见。
云舒也不动作，而是看向了书生。
书生看着三圣母的神像也恍惚了一瞬，但即刻便回过神来，转身焚了香烛，跪在蒲团上，口中念着祷词。
摇落签筒，一支竹签掉落，他起身捡起竹签，看了一眼，若有所思，最后他又将那支签放回签筒。
“云姑娘，我的事办完了，也该离开了！”书生走上前来，缓缓说道，神色从容。
“不去解签吗？”云舒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了，我己知晓了答案，还得了仙子的祝福，此行己是不虚！”书生笑着说道。
云舒自然知道他说的仙子是自己，而且他的那支签她也看到了，是「斐度还带」。
上签，解签为：茂林松柏正畅旺，雨雪风霜总莫为；他日溘然成大用，功名效果栋梁材。
“甚好，陈君此行下山后一路保重！”云舒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日后有缘再见！”书生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摆了摆手，随后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但他心里却明白，仙凡有别，此后都不会再见，他拿得起放得下，既是无缘，又何必强求。
云舒看着书生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也升起一丝感慨，这书生确实当得起一声君子之称，日后应当会是一个好官。
书生的事办完了，也该办自己的事了。
她上前手一挥，供桌上便多出了一盘玉露芙蓉糕，看着有些空荡荡的，犹豫了片刻，她又从袖中掏出一壶琼浆玉液，满脸不舍。
没错，这些都是昨日寸心给她上供的，她没舍得吃完，正好用来上供三圣母。
她上前点燃三根长香，插在香炉里。
嗯？着了？今日竟然点着了，她都做好不停点香的准备了，杨婵是不在华山吗？
这……她贡品上了，香火点了，难道白忙活了？这不在她的预案里啊！
既然如此，那只能……
“圣母娘娘在上，故人来访，还请现身一见！”云舒沉声喊道。
……
一片寂静，周围的香客皆神色怪异地看向她，半晌，摇了摇头，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云舒突然又想起了那日南天门外轻轻碎掉的经历，恍如昨日。
杨婵难道真的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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