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听完也有些沉默，这缘由竟如此简单又离谱：“那你们事后可有调查过此间详情，这布阵之人可有线索，这阵又是如何激活的？”
苍雪指尖划过石柱上斑驳的苔痕，声音被暮色浸得发涩：
“调查过，曾有巡守苍狼见过祭坛附近徘徊的黑袍人，可后来遍寻不着，他应当就是布阵之人，却不想三十年后......“她顿了顿，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叹息，“他又回来了。“
杨婵思索一瞬：“未必是'回'。“
苍雪抬眼，眸光微怔：“何意？”
“三十年前是他布阵启阵，但过了三十年，如今的阵法依旧是残阵，阵纹也没有修补的痕迹，残阵启动消耗能量巨大，即便启动成功，阵法功能不全，很大可能会发生未知变化，反噬其主……”
杨婵指尖在虚空随意划出半枚阵图，月光落在其上，泛着丝丝银芒：“若真是当年那人，断不会放任阵纹残缺便启动阵法。”
她忽然抬眸看向天际银月：“这阵两次激活都是在中秋之夜，那就说明中秋之夜有什么东西是这阵法运转的必须媒介，此次阵法被激活，很有可能是就是满足了条件。”
苍雪指尖骤然攥紧：“那为何之前三十年的中秋之夜阵法未被激活？”
杨婵抱着手臂看向银月背上的人：“这你就要问那位骨狼族长了！”
“小朵么......“苍雪低喃一声。
云舒见她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也不再搭话，转头跟杨婵就地升起一团篝火，随意拨弄着火苗。
半晌，杨婵突然出声道：“话说你们两族不是敌对关系吗，但看你们的关系好像很是亲近？”
苍雪微微回神：“苍狼族与骨狼族是狼族最强大的两个种族，相互竞争，互有争斗，是对手，却不是敌人。”
暮春的晚风卷着祭坛角落的兽骨碎片，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银弧。
她倚着斑驳的玄石柱缓缓坐下，眼神飘向祭坛中央的图腾柱，仿佛穿过十年光阴，看见两个重叠的身影。
“我与小朵初识也是在十几年前的寄魂仪式上，那时小朵还是五岁的孩子，裹着件不合身的藏青缎面斗篷，等待测验血脉完成寄魂。
而我则是作为苍狼族圣女带领族人前来观礼，小朵是骨狼族近千年来天赋最高的孩子，当场便被定为圣女人选，当时不过匆匆一瞥。”
“我第二次见她也是在这方祭坛上，那时轮到我苍狼族执掌祭坛，我带着族人前来交接祭坛管理，小朵也在。
她穿着族里新制的圣女紫袍，静静地立在巨大的图腾柱下，仰头凝视着魂珠，暗红光芒在她瞳孔里碎成细小的火星，小小的身影被沸腾的人声与晃动的狼火切割得支离破碎，一股说不出的孤独感弥漫周身。”
苍雪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刺人的涩意：
“说来也好笑，或许是因为当时太黑了，也或者小朵的存在感真的很低，骨狼族人交接完管理权后就径首离开了，竟无一人意识到他们的圣女的被落下了。”
“而小朵低垂着睫毛看着族人离开竟也一声不吭，片刻后依旧默默仰头看着魂珠，像株被遗落在荒原的幼松，孤寂挺拔。”
云舒听得微微一愣，心下疑惑：小朵不是圣女吗，这竟能被遗忘？不过为了不打扰别人讲故事，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将疑惑压下。
杨婵听得入神，插声道：“接下来呢，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云舒：“……”你礼貌吗？
苍雪闻言抬手拨弄着被夜风吹乱的银色发丝，轻声道：“接下来吗？”
风吹动了发丝，吹散了周围的迷雾，也吹起了从前。
“小朋友，这珠子好看吗？”
“不好看！”
“那你还看的这么入迷，家都不回了？”
“它将我定为圣女，家跟这里是一样的。”
“……”
“你是说因为这颗珠子检测血脉，你才被定为圣女是吗？”
“嗯！”
“那家呢，家里有你的亲人朋友，为什么跟这里一样？”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
“……”(。?＿?。)~啪！
“我可以做你的亲人和朋友啊！”
“[?_??]我认得你，你是苍狼族圣女，为什么？”
“你都说了我是圣女，你也是圣女，那我们理所当然就是朋友啊，而且我比你大，当你祖……咳，姐姐绰绰有余。”
“圣女吗？可是……我不喜欢做圣女！”（超小声的）
“为什么呢？当圣女可是很厉害的！可以骑最帅的狼，吃最甜的浆果呢！”
“可是我没有契约兽，什么都不会，以前的小伙伴也都不要我了。”
“……”(。?＿?。)~啪！
“怎么会，你没有契约兽只是因为你的血脉强度很高，寻常契约兽配不上你，唯有狼王才够资格，只是你如今年岁尚小，灵魂脆弱无法契约狼王，等你长到十岁就可以了，届时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圣女，会比所有人都厉害。”
“至于朋友，强者的朋友也是强者，而我很强的，够当你朋友的。”
“真的吗？你也是圣女，你小时候是不是跟我一样啊？”
（……啊这，她小时候当然不一样啊，她十五岁才被定为圣女，小朵说的她都没经历过。）
“我啊，我小时候有疼爱我的父母，也有许多小伙伴。”
“哦！”（默默低下头）
（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我是在他们的爱意中长大的，但你也可以在我的爱意中长大哦~”
（猛地抬头，眸光熠熠）“我……可以吗？”
“当然，我从不骗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
“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骨朵。”
“骨朵啊，好名字，枯中孕荣，藏着对生命最温柔的期许，正配你，往后便唤你小朵了。”
（欣喜，羞涩）“嗯，你……姐姐你叫什么？”
“看我，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苍雪，以后就是你的朋友兼亲人了，叫我一声雪姐姐来听听。”
（脸颊泛红）“雪……雪姐姐！”
“嗯，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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