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的夏夜被蝉鸣泡得发软,豆腐坊的木窗棂漏出暖黄灯光,陈玄握着刻刀的手悬在石磨边缘,刀刃映着柳如烟揉豆子的剪影。雨柔蹲在竹筐前,指尖抚过豆荚时,嫩青色的纹路突然亮起金芒,像被撒了把碎星星。
“哥,豆荚上的纹路线条和祠堂画像上的太玄星图一模一样!”雨柔举着豆荚蹦起来,发辫上别着的灵草随着动作甩出细碎荧光。陈玄凑近细看,豆荚表面果然浮着米粒大的星点,七颗主星连缀成勺,正是太玄门的标志。
石磨盘中央,柳如烟正在用碎玉点化浸泡灵泉的黄豆。碎玉悬在水面滋滋作响,金红色的丹气如游鱼般钻入豆脐,原本干瘪的豆子渐渐鼓胀,表皮透出半透明的纹路。她抬头时,眉间朱砂痣与碎玉同频轻颤:“按《圣女丹经》记载,灵豆需吸纳三种灵气——晨露的木气、正午的火气、子夜的水气。”
陈玄忽然福至心灵,刻刀在石磨边缘飞速游走,太玄聚灵阵的纹路如活物般蔓延。当最后一笔收工时,石磨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盘底浮现出初代圣女手持药鼎的虚影。柳如烟手中的碎玉应声飞起,与虚影掌心的玉瓶重叠,豆荚上的太玄纹顿时大放光明。
“成功了!”雨柔欢呼着将豆种埋入石磨凹槽,灵泉顺着阵纹渗入豆荚,嫩苗破土而出的瞬间,叶片竟自动拼成“清毒”二字。陈玄敏锐注意到,每株豆苗的藤蔓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银针——正是他 earlier 刻阵时不慎掉落的残针,此刻被灵草自动吸收,成了天然的聚灵导体。
午夜时分,三人围坐在石磨旁,看第一笼灵豆成型。柳如烟揭开笼屉的刹那,乳白色的蒸汽中竟浮现出不同光影:给外伤患者的豆腐表面凝结着清露草虚影,给体寒者的则泛着淡淡金光,最妙的是给中毒者的那块,豆腐边缘竟长出细小的藤蔓纹路,像在自主寻找毒素。
“试试这个。”陈玄将一块灵豆递给瘸腿老周,老人刚咬下一口,膝盖处的陈年旧伤突然渗出黑色淤血。雨柔紧张地攥住柳如烟的手,却见淤血被藤蔓纹路缓缓吸收,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老周猛地站起来,豆苗在他掌心拼成“谢”字,惊得他扑通跪下:“仙师救命!”
柳如烟慌忙扶起老人,碎玉在袖中发烫——她清楚记得,父亲临终前曾在她掌心写过同样的“谢”字。陈玄趁机观察灵豆的变化,发现藤蔓纹路会根据病症自动调整形态,正是雨柔的木灵根在无声指引。这种无需神识操控的自主反应,让他看到了凡修批量培育灵物的可能。
“雨柔,明天开始教村民辨认豆苗纹路。”陈玄擦去石磨上的刻痕,新的阵纹己在脑海成型,“如烟,丹气注入的频率需要配合星象,后半夜的北斗方位最适合催化解毒属性。”他说话时,袖口露出的星图疤痕与石磨上的阵纹隐隐呼应,像被同一根线串起的宿命。
雨柔突然指着竹匾惊呼,晾晒的豆干竟摆出“玄烟”二字——正是她无意识中用灵草编就的平安符形状。柳如烟耳尖发烫,想起白日里陈玄为调整阵纹熬红的双眼,悄悄将泡好的灵草茶推过去。茶汤表面,两朵朱砂花正随着热气旋转,那是她用自己的血珠染就的标记。
更深露重时,石磨终于停止转动。陈玄摸着石磨边缘的温度,忽然发现某处凹陷与主佩背面的刻痕完全吻合——原来这石磨竟是初代圣女的炼药炉残片。柳如烟的碎玉此时嵌在阵眼,与石磨的太玄纹形成闭环,将灵泉灵气源源不断注入豆荚。
“明天把灵豆分给村里的猎户。”陈玄望着窗外摇曳的豆苗,每片叶子都在月光下轻轻颔首,像在向主人致敬。雨柔己经趴在石磨旁睡着,辫梢缠着的灵草自动为她驱赶蚊虫。柳如烟替她盖上薄被,指尖划过孩子腕间的青藤纹身,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烟儿,当灵草与星图共鸣时,便是太玄门重启之日。”
石磨发出最后的嗡鸣,第一颗完整的清毒灵豆滚落案头。它表面的太玄纹还在轻轻流转,仿佛在诉说千年前的约定——医仙与圣女的转世,木灵体的觉醒,所有的伏笔都在这小小的豆荚上悄然收拢。陈玄捡起灵豆,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三重灵气,忽然听见老槐树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钟鸣,那是灵脉在为新的传承歌唱。
这一晚,豆腐坊的石磨第一次彻夜未歇。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雨柔培育的豆苗己沿着房檐长成天然的护阵,柳如烟的丹气在每颗灵豆中种下了识别尸毒的印记,而陈玄刻下的聚灵阵,正将老槐树的灵气源源不断引入豆荚。三灵根的协作,第一次以如此具象的方式呈现在凡俗世界,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即将在双界激起千层浪。
瘸腿老周握着灵豆跑回村子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但他掌心那株会发光的豆苗,却成了青牛村凡修时代的第一盏灯。当太阳完全升起时,石磨盘上的太玄纹悄然隐去,只留下淡淡的温热,如同三灵根交叠的心跳,在岁月深处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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