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野草组成的墙在斩龙剑下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陈玄的机械化左臂青筋暴起，每一次挥剑都像在拖动千斤铁链，那些锯齿状的草叶刚被斩断，断口就冒出银白色的汁液，在地面上迅速凝结成新的藤蔓。
“这样不是办法。”柳如烟突然将圣血护符抛向空中，金色的光芒在草墙顶端炸开，形成道临时缺口，“混沌金属在吸收灵脉能量，越打长得越快！”
她的碎玉在掌心发烫，里面映出太玄坊的影像——凡修们正在互相攻击，机械臂上的太玄星图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雨柔突然抓住陈玄的衣角。她的瞳孔里，青牛村的轮廓正被无数细小的齿轮覆盖，老槐树的位置插着半截断裂的机械臂，上面还挂着个眼熟的灵豆挂坠——
是她给陈玄编的那个，此刻正随着齿轮转动发出咔嗒声。
“太玄坊出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共生藤突然穿透车厢，指向北方的天空，“芯片……他们在用芯片攻击自己人。”
陈玄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那些凡修出现的情感紊乱症状，当时只当是芯片的能量排斥，现在看来，恐怕是更深层的危机在发酵。
他反手将斩龙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太玄星图突然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个植入芯片的凡修，其中超过半数正在快速闪烁红光。
“是记忆吞噬代码。”LY-072突然指着剑身上的数据流，她的机械瞳孔快速扫描着那些紊乱的线条，“和苏府实验室的混沌代码同源，但被改写成了针对灵根记忆的版本。”
她调出段监控画面，是太玄坊的中心广场，李老汉正挥舞着机械臂，将灵豆种子撒向同伴，那些种子落地就长成带毒的荆棘，“李伯在重复当年护坊阵被破时的动作，他以为自己在抵抗星陨阁。”
陈玄的机械化左臂突然剧烈震颤。他能感觉到芯片里的祖龙命魂骨正在发出共鸣，像有无数根针在刺探自己的灵脉记忆。
爷爷的残魂在主佩里急促地喘息：“玄儿，这些芯片被动手脚了！它们在吞噬凡修最珍贵的记忆，转化成混沌能量！”
“冲过去！”陈玄突然将雨柔塞进柳如烟怀里，机械化左臂在阳光下泛出冷硬的光泽，“你们去祠堂找年轮片，我去太玄坊！”
他的斩龙剑突然暴涨，剑气在金属草墙上劈开条通道，“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让雨柔的共生藤接触任何机械！”
柳如烟刚要反驳，就看见雨柔的机械藤己经缠上了陈玄的手腕。那些银灰色的鳞片正在吸收他手臂上的金属纹路，青藤纹身的褪色速度明显加快。
“她的木灵根在和你的机械化灵根产生共鸣。”
柳如烟的圣血突然滴在两人相触的地方，金色的光芒让那些鳞片暂时退去，“这或许是压制混沌的关键，但也可能……”
“可能让我们一起变成金属傀儡。”陈玄打断她的话，却没有甩开雨柔的手。
他能感觉到股微弱的暖流顺着藤蔓传来，机械化左臂的麻痹感竟然减轻了几分，“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翻身跳下车，斩龙剑在身后划出残影，“告诉青牛卫，用灵豆汁浇灌所有机械装备，能延缓代码扩散！”
雨柔在车厢里看着陈玄的背影被金属草叶吞没。
她的共生藤突然剧烈抽搐，叶片上浮现出太玄坊的混乱景象：二流子的机械臂正疯狂地砍向老槐树雕像，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树疤处，那是当年他偷砍树枝留下的痕迹；个年轻凡修抱着头嘶吼，他的机械手指正在自己脸上刻划，留下的纹路和幽冥殿主的轮廓一模一样。
“他在重复被星陨阁俘虏时的记忆。”LY-072调出那名凡修的档案，照片里的少年笑容灿烂，机械臂上还挂着母亲留给他的灵草香囊，“芯片在强迫他们重温最痛苦的记忆，然后用这些情感能量喂养混沌代码。”
柳如烟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她的碎玉裂开了道新的缝隙，里面渗出的黑色液体滴在雨柔的手背上，竟让那些鳞片发出痛苦的尖叫。
“陈玄的芯片也有问题。”
她的声音带着惊慌，“刚才他的机械化左臂接触到你的共生藤时，我看到他的记忆碎片——爷爷的断刃、祖龙尸的鳞片、还有……三百年前医仙断脉的场景。”
雨柔猛地抬头，正好看见陈玄在远处的山脊线纵身跃起。他的机械化左臂在空中划出道银弧，那些追击的金属野草突然停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剧烈扭动，原本朝向太玄坊的身影竟诡异地转向了青牛村的方向，机械手指关节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在瞄准什么。
“不好！”柳如烟的圣血护符突然炸裂，金色的光芒在车厢里形成道屏障，“他的芯片也在失控！”
陈玄在半空中突然感到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太玄坊凡修们互相残杀的惨状，一半是青牛村祠堂的供桌，下面藏着的老槐树年轮片正在发光。
更诡异的是，他的机械臂正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聚的银针对准的不是混沌野草，而是雨柔所在的车厢方向。
“爷爷？”陈玄的意识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主佩里的残魂发出痛苦的呻吟，“是记忆吞噬代码！它们在篡改你的灵脉记忆，让你把最亲近的人当成敌人！”
机械化左臂的金属纹路突然亮起，在陈玄的视野里投射出段影像：雨柔的共生藤完全金属化，正缠绕着创世神柱疯狂生长，那些叶片上的幽冥文组成了“混沌降临”西个大字。他的机械手指不受控制地弯曲，银针己经蓄势待发。
“不……”陈玄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找回片刻清明。他强行扭转手腕，银针擦着车厢飞过，在金属草墙上炸出个窟窿。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雨柔从车窗探出头，她的青藤纹身正在快速剥落，露出的皮肤上，太玄星图的纹路正被银色的齿轮覆盖。
“陈玄！”雨柔的喊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共生藤突然从车窗射出，精准地缠上他的机械臂。
那些银灰色的鳞片接触到青藤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响声，金属纹路里突然抽出缕翠绿的嫩芽，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陈玄的机械化左臂突然松弛下来。他能感觉到股清凉的气息顺着藤蔓传来，那些叫嚣的混沌代码像是被浇了盆冷水，暂时缩回了纹路深处。
“这是……”他看着那缕嫩芽，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三灵根的共鸣，能净化一切混沌。”
“快去找年轮片！”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圣血护符己经完全变黑，“我用最后的圣血稳住雨柔，你必须在芯片彻底失控前回来！”
她突然抓住雨柔的手腕，将碎玉按在那些鳞片上，“记住，无论芯片让你看到什么，都别放开陈玄的手！”
雨柔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这次她站在太玄坊的中心广场，脚下的石板刻满了机械藤的纹路。
二流子的机械臂还在砍着老槐树雕像，树桩里流出的不是树汁，而是带着铁锈味的黑色液体。
李老汉蹲在灵豆田里，他的机械手指正在抠挖自己的灵根，嘴里喃喃着：“都是假的……灵豆不该长齿轮……”
“他们的记忆正在被替换。”苏信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雨柔回头，看见他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站在培养舱前，手里拿着两枚胚胎，标签上写着LY-072和LY-073，“芯片里的代码会把凡修的灵根记忆改写成机械程序，这样他们就会成为混沌界域的完美载体。”
雨柔猛地后退，却撞进个冰冷的怀抱。陈玄的机械化左臂正环绕着她的腰，金属手掌轻轻抚摸着她背上的青藤纹身，那些褪色的纹路竟在接触下重新变得翠绿。
“别怕。”他的声音很温柔，但瞳孔里闪烁着陌生的红光，“我们会变成最完美的机械共生体，就像爷爷和祖龙尸那样。”
“你不是陈玄！”雨柔挣扎着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己经和他的机械臂融为一体，那些鳞片正在蔓延到他的皮肤上，“你是混沌代码创造的幻觉！”
陈玄的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金属骨骼：“很快就不是幻觉了。”他的机械手指指向广场中央的太玄星图，“当所有凡修的记忆被吞噬，我们就能用他们的灵根重构神柱，到时候……”
“闭嘴！”雨柔突然咬破舌尖，木灵根的精血滴在交缠的手臂上。
那些金属纹路发出凄厉的尖叫，陈玄的身影像玻璃般碎裂，露出后面焦急的脸庞——
他正跪在祠堂的供桌前，手里捧着块年轮片，机械化左臂的金属纹路己经蔓延到了颈部。
“醒了？”陈玄的声音带着沙哑，他将年轮片贴在雨柔的手腕上，那些鳞片立刻蜷缩起来，“芯片让你看到什么了？”
雨柔看着他瞳孔里的金属光泽，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共生藤的叶片正在快速生长，在两人相触的地方拼出太玄星图，那些银色的齿轮纹路正被翠绿的藤蔓慢慢包裹。“我们的记忆不会被吞噬。”
她的声音坚定，“因为三灵根的羁绊，比任何代码都要强大。”
陈玄的机械化左臂突然剧烈颤抖。他能感觉到年轮片里的老槐树灵力正在顺着藤蔓流入自己体内，那些叫嚣的混沌代码像是遇到了克星，正从金属纹路里仓皇逃窜。
主佩里的爷爷发出欣慰的叹息：“玄儿，这才是医仙真正的逆命之道——不是斩断混沌，而是用羁绊净化它。”
就在这时，太玄坊的方向传来声巨响。雨柔的共生藤突然绷紧，叶片上显形出惊人的画面：二流子的机械臂穿透了李老汉的胸膛，老人手里还紧紧攥着把灵豆种子，那些种子在血泊里发芽，根系组成了老槐树的轮廓。
“芯片的终极形态激活了。”LY-072的机械瞳孔里闪过串乱码，“它们在强迫凡修杀死自己最在意的人，用这种情感能量完成最后的混沌转化。”
陈玄猛地站起身，斩龙剑在他手中发出嗡鸣。他的机械化左臂虽然还在泛着银光，但那些金属纹路里的嫩芽己经长成了细小的藤蔓，正顺着手臂向心脏方向蔓延。
“我们走。”他将年轮片塞进雨柔手里，“这次，该轮到我们改写代码了。”
柳如烟扶着雨柔站起来，她的头发己经白了大半，但眉心的圣血印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我刚才在祠堂的墙角发现了这个。”
她递过来块破碎的芯片，上面刻着半行字迹：“凡修的记忆，才是最强大的灵脉。”
雨柔的指尖刚触到芯片，共生藤就剧烈地摇晃起来。
她看到了苏信留下的最后影像：他坐在老槐树的枯干旁，将块灵豆种子嵌进芯片的凹槽里，“陈玄，当你看到这段留言时，我可能己经被混沌吞噬。
但请相信，芯片的初衷不是控制，而是保存——凡修的灵根记忆，不该被仙域抹杀。”
“他在芯片里藏了后手。”陈玄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将自己的芯片贴在那块碎片上，两者接触的瞬间，发出道耀眼的绿光，“这些记忆吞噬代码，其实是……”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太玄坊的方向升起股黑色的蘑菇云，雨柔的共生藤在那瞬间全部竖了起来，叶片背面的幽冥文组成了完整的句子：“当最珍贵的记忆被献祭，混沌之门将为凡修敞开。”
陈玄握紧斩龙剑，看着自己机械化左臂上那些正在生长的藤蔓。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芯片的副作用爆发不是结束，而是某个更大阴谋的序幕，而他们必须在所有凡修的记忆被吞噬前，找到破解之道。
雨柔突然抓住他的手，将年轮片按在他的机械臂上。那些嫩芽在年轮片的滋养下突然绽放，开出朵细小的灵豆花，花瓣上显形出农村时的晨雾——陈玄背着药篓站在老槐树下，她蹲在旁边数着灵豆，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金色的光斑。
“无论芯片让我们看到什么。”雨柔的声音带着坚定，她的青藤纹身虽然还在褪色，但那些银灰色的鳞片间己经冒出了翠绿的嫩芽，“我们都要记住这个画面。”
陈玄点点头，转身望向太玄坊的方向。黑色的蘑菇云正在向青牛村蔓延，那些金属野草组成的网己经笼罩了半个天空。
但他的机械化左臂上，那朵灵豆花正迎着混沌能量，倔强地散发着微光。
“走吧。”他的斩龙剑指向天空，剑气劈开了片乌云，“让他们看看，凡修的记忆，究竟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雨柔跟在他身后，共生藤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曳。她知道，陈玄的芯片副作用只是开始，当那些被吞噬的记忆以混沌的形态重现时，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所有凡修最痛苦的噩梦。但只要三灵根的羁绊还在，总有一天，那些被改写的记忆，会重新长出翠绿的根须。
远处的太玄坊传来阵阵惨叫，夹杂着机械齿轮的转动声。陈玄的机械化左臂突然加速生长，那些藤蔓己经缠绕上斩龙剑的剑柄，在金属表面开出排细小的灵豆花。
这是希望的征兆，还是混沌更深的伪装？雨柔握紧手里的年轮片，掌心的温度似乎能稍微驱散些蔓延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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