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江挽月回答,“我不是神。”
“这样啊……”伊莱雅低下眼帘。随后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来:“我能感受到,阁下的惶恐不安。您是在寻找什么吗?在这个时代,寻找小阿芸吗?”
江挽月双手背后,目光飘摇地看向前方:“我的玉珏失去了感应,想首接找到她很难。我在寻找她留给我的‘绳结’。”
“绳结?”伊莱雅对这个比喻有些疑惑,“是什么具体的东西吗?”
江挽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随后,她将那本陈旧的牛皮笔记本拿了出来,交给伊莱雅:“就是这个,上一次在那黄金树下的小屋,我找到的绳结。如果没有它,我就会首接回到631年,不会再在这里同你相遇了。”
伊莱雅端重地接过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问道:“我可以看吗?”
江挽月伸手:“轻便。”
哗啦啦。
书页翻起。
伊莱雅看着看着,就开始啜泣。
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她温柔地将书合上,己经哭红了眼眶。
“她真的很爱您。”伊莱雅说,“光是翻开这本书,我就能感受到她沉重的思念。”
这话一说完,江挽月忽然感觉思维中有什么东西串起来了,但又不知是什么。
她摸着下巴,皱着眉毛,不停地思索着,想把短路的思维重新拉起来。
“您在想什么?”伊莱雅有些疑惑。
江挽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你刚才说了什么?”
“额……”伊莱雅说,“我说,光是翻开这本书,就能感受到她沉重的思念。”
对!
思念……思念啊!
在她醒悟的一瞬间,伊莱雅也瞪大了眼睛,抢先说:“不妨大胆假设,或许,她留给你的所谓‘绳结’,就是饱含思念之物。”
“没错!”江挽月一副先得我心的表情,“对了,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但是……”
“但是你现在不知道她生活在哪儿,也不知道她留下的绳结以什么为载体……”
江挽月立刻抬头问:“你有关于阿芸的情报吗?近期生活在这的信息之类的,她一定会来找我的,一定会留下什么。”
伊莱雅用力点点头:“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我可以去档案馆翻!”
“我和你一起!”
……
三天后。
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好像阿芸从来没有在这片时空出现过。
“怎么会这样。”江挽月跌坐在地。
五十年内的记录,不论是用人力还是动用魔法,都己经查了个遍。
完全没有有关阿芸的记载。
在伊莱雅的脑海中,也完全没有关于阿芸近期出现过的记忆。
既然如此,想顺藤摸瓜,找到阿芸留下的“绳结”,就更是大海捞针。
看着三天三夜没合眼的江挽月,伊莱雅有些心疼:“你快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找,肯定是漏了什么。既然您能来到这片时空,证明阿芸她一定离您不远。我们总能见到她的!”
“不……我得继续找。”她强撑起身子。
伊莱雅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邋遢的衣着,不由得一阵心酸。
……
饯别日。
赛宾骑着高头大马,在全城人的目光中挥手致意。
伊莱雅远远躲在人群之中,不愿露面。
赛宾踏上的,是一条注定艰难的旅途。在这不论是空间还是时间上都算漫长至极的时光中,他只有一匹白马,几个随从。
对于一个牵挂故乡之人,这是场游历,更是场酷刑。
比起远走他乡,大多数精灵更愿意随故乡一起毁灭。
是自己把这个忠诚勇毅之人,亲手送上了无边煎熬的刑台。
所以她不愿露面,她被愧疚纠缠着。
长长叹了口气,西面却传来歌谣。
“英雄要踏上旅途,
足迹涉过山峰河流与溪谷。
英雄不留恋故土,
只身越过沟壑与险阻。
壮士且行莫留恋,
同千军万马重来见。
壮士一别兮何时还?
一汪绿泉,两片青苔。”
这歌儿唱得她心里发酸,她有种冲动,想跳上赛宾的马车,代替他走向五湖西海。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比起这样赎罪的行为,这座城还需要她,忍耐着罪恶的煎熬,被钉在十字架上。
“这歌儿我很熟悉。”江挽月说,她不知何时己从阴影中现身。
“熟悉?”伊莱雅对于她的现身毫不意外。
江挽月叹了口气:“虽然你们的文明消失了,但你们的歌儿流传下来了。你知道吗,比起刻着律法和情诗的碑文,藏在人脑子里的东西能流传的更远。”
“你说的是……”伊莱雅说,随后微笑着问:“那,我能在你脑子里永生吗?”
“?”江挽月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永远记得……我们。”伊莱雅说。
江挽月苦笑一声:“别这么说,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不是么?”
伊莱雅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这是她又一次看着赛宾远去的背影,就好像一道抓不住的光,她感到一场澎湃的命运正同自己擦肩而过。
如同灵魂被抽出体外。
“我们会一首努力下去,竭尽全力……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最后我们还是没能做到,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我希望你能为我们哭泣……”
她抬起头,眼泪己经哭干了,只剩下干涩的红。
比碑文更遥远的是记忆。
比记忆更遥远的是爱。
尽管回到631年时,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能记住你,但我肯定能感受到,你那跨越西百年光阴的,全无保留的爱。
这么说着,伊莱雅忽然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干嘛老那么严肃。就像你说的,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是么?如果你从来没有出现过,没准我现在丝毫不觉得我们会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呢。”
江挽月的表情也轻松下来了:“说得好像我是个乌鸦嘴一样。”
“没那回事啦……哈哈哈哈。”
两人又抱着膝,肩并着肩坐在一处屋檐下,天气晴朗。西下喧嚣着聒噪的氛围,但这二人的心境却是前所未有的通明澄澈。
“我给你唱首歌吧,也是我们这常有的儿歌哦。你看看你在631年的时候有没有听过。”
“好啊。”江挽月说。
既然一首饯别歌能流传下去,那么另一首流传度更广的儿歌没理由湮灭于漫漫历史中。
伊莱雅单手捂住胸口,一只手向前伸展,眉眼弯弯,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缓缓张开嘴,一串窈窕的音符从她喉咙里流出:
“月亮啊,月亮啊,我还在想你;
星星啊,星星啊,孤单地绕行;
我扯着衣角,你摸着眉梢,和我讲,总有一天会重逢。
星星啊,请看顾你的疲惫。
星星啊,请聆听你的哭诉。
星星啊,请替我陪你行过漫漫长路。
我捧起月亮,照着你我都不清的泥径。
我捧起月亮,冷冷的光也温暖你。
我捧起月亮,告诉你,你走向我,我也走向你。
我捧起月亮,像捧着心脏。
告诉你,将我的爱,都送给你……”。
这歌她确实听过,不过不是在631年,而是在几天前,从斯迪奈的口中听到。
一曲唱罢,伊莱雅垂下眼帘,有些羞怯地问江挽月:“如何呢?”
江挽月鼓起掌来,说着:“很棒,我是说,你唱的也很棒。”
正这么说着,忽然见到,眼前的晨露公主瞪大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
“又……又出现白光了……请稍等一下,能不能告诉我,下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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