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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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传出闲话

 

日子如门前小溪般静静流淌。转眼间,韩牧野在苏家己住了半月有余。他的腿伤好了大半,己经能拄着木棍在院里缓慢走动。苏秀才在他的精心调理下,咳血症状大为减轻,甚至能坐起来读书了。

这天清晨,苏月禾端着药碗推开西厢房的门,发现韩牧野己经起身,正坐在窗边削一根木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大哥,该换药了。"她轻声道。

韩牧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早。"

这简单的一个字让苏月禾耳根发热。自从那日他重伤归来,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她放下药碗,熟练地解开他腿上的绷带。伤口愈合得很好,只剩一道狰狞的疤痕。

"伤口恢复得不错。"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指尖却不受控制地轻颤,在触碰到他小腿肌肤时尤为明显。

韩牧野呼吸一滞,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那睫毛又密又长,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多亏你的照顾。"他声音有些哑。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麻雀的啾啾声填补这微妙的沉默。苏月禾迅速包扎好伤口,正要起身,却听见院子里传来小岩青兴奋的喊声:

"韩大哥!看我写的字!"

孩子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冲进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天地人"三个大字。这是韩牧野这几日教他的,没想到小家伙记得这么牢。

"写得真好。"韩牧野接过纸,认真点评,"这一横再平些就更好了。"

小岩青用力点头,又兴冲冲地跑出去继续练习。苏月禾望着弟弟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从韩牧野来了以后,小岩青变得开朗多了,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韩大哥"教他写字练拳的时光。

"谢谢你!你把他教得很好。"她轻声说。

韩牧野摇摇头:"是他聪明。"顿了顿,又问,"苏伯父今日怎么样?"

"好多了,早上还喝了一整碗粥。"苏月禾收拾着药碗,"他说想请你过去说说话。"

韩牧野拄着木棍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正屋。苏秀才半靠在床头,面前摊着几本破旧的书籍。见他们进来,老人脸上露出笑容:"韩公子,快坐。"

这半个月来,一老一少常常促膝长谈。苏秀才虽是个落魄秀才,但学识渊博;韩牧野虽自称猎户,却对经史子集都有涉猎。两人谈古论今,常常忘了时间。

"昨日说到《史记》..."苏秀才咳嗽两声,指了指桌上的书稿,"老朽有些心得,想请小友指正。"

韩牧野恭敬地接过,仔细阅读起来。苏月禾悄悄退出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从未见过父亲与人谈得如此投机,仿佛年轻了十岁。

厨房里,李阿婆正在教小岩青揉面。见苏月禾进来,老人神秘地招招手:"丫头,过来。"

苏月禾凑过去:"怎么了阿婆?"

李阿婆压低声音:"今早我去井台打水,听见王麻子媳妇在那儿嚼舌根..."她欲言又止。

苏月禾手上的动作一顿:"说什么了?"

"说你家...留了个野男人。"李阿婆愤愤道,"说你不检点,还没出嫁的大姑娘就跟男人同住一屋檐下..."

苏月禾的脸刷地白了。她早知道村里人会闲言碎语,却没想到说得这么难听。

"别往心里去。"李阿婆拍拍她的手,"那些长舌妇就是见不得人好。韩公子人品端正,村里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苏月禾勉强笑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午饭时,她明显心不在焉,连韩牧野叫她都没听见。

"月禾?"韩牧野皱眉,"你没事吧?"

"啊?没事..."她慌忙低头扒饭,不敢看他的眼睛。

午后,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苏月禾正在后院晒药草,听见前院有人高声叫骂:

"苏家的!出来!"

她急忙跑过去,看见三个粗壮汉子站在院门外,为首的正是村里有名的混混王麻子。那人一脸横肉,正不怀好意地往院里张望。

"王大哥有事?"苏月禾强作镇定地问。

王麻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听说你家藏了个野男人?哥几个来瞧瞧,是什么人物能让苏大姑娘这么舍不得放走。"

"你!"苏月禾气得浑身发抖,"韩大哥是我家恩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恩人?"王麻子怪笑一声,"怕是情郎吧?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留个大男人在家这么久,谁知道干不干净..."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屋里闪出。王麻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己经抵在了他喉咙上。

"再说一个字。"韩牧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割了你的舌头。"

王麻子僵在原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两个同伴想上前,被韩牧野一个眼神盯在原地。

"韩、韩大哥..."苏月禾轻唤一声,怕他真伤了人。

韩牧野没回头,手上的刀稳如磐石:"道歉。"

王麻子咽了口唾沫:"对、对不住..."

"不是对我。"韩牧野手上微微用力,"对苏姑娘。"

"苏、苏姑娘,是我嘴贱,您大人大量..."王麻子都快哭出来了。

韩牧野这才收刀,冷冷道:"滚。"

三人屁滚尿流地跑了,其中一个还摔了个狗吃屎,引来围观村民的哄笑。韩牧野转身,看见苏月禾脸色苍白,眼中含泪,顿时慌了手脚。

"别怕,他们不敢再来了。"他笨拙地安慰道。

苏月禾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不是怕...是连累你了..."

韩牧野想伸手擦去她的泪水,又觉得唐突,手在半空中僵了僵,最终只是轻声道:"无妨,先进屋吧。"

只是,这件事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全村。有人骂王麻子活该,也有人暗地里说苏月禾不检点。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觊觎苏月禾美貌提亲被苏家拒绝的人,说的尤为难听。但更多人是站在苏家这边的——毕竟韩牧野采药救人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然而,三日后的傍晚,李阿婆急匆匆地赶来,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丫头,不好了!"老人气喘吁吁地说,"王麻子那厮在酒馆吹牛,说你家的韩小哥是...是朝廷钦犯!"

苏月禾手中的药碗差点摔在地上:"胡说八道!"

"他说亲眼看见韩小哥身上有块青玉令牌,是什么...什么'鹰扬卫'的信物..."李阿婆压低声音,"丫头,韩小哥到底是什么人?"

苏月禾心跳如鼓。她想起那日给韩牧野处理伤口时确实见过一块令牌,但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看。

"阿婆,韩大哥是好人,这就够了。"她坚定地说。

夜深人静,韩牧野独自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望着满天星斗出神。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还没睡?"他轻声问。

苏月禾在他身旁坐下,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睡不着。"

两人沉默片刻,苏月禾鼓起勇气:"韩大哥,村里有些闲话..."

"我听说了。"韩牧野的声音很平静,"关于我的身份。"

"我不信那些。"苏月禾急急地说,"我知道你是好人。"

韩牧野转头看她,眼中情绪复杂:"如果...他们说的部分是真的呢?"

苏月禾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我确实不是普通猎户。"韩牧野深吸一口气,"那块令牌,是我父亲的遗物。"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月禾从他紧绷的下颌线看出,这个话题让他痛苦。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不想说就别说了。"

韩牧野却摇摇头:"你们有权知道。"他顿了顿,"我父亲曾是边关将领,被人陷害通敌,全家获罪。我侥幸逃脱,隐居山林...那块令牌,是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物件。"

苏月禾倒吸一口冷气,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所以...你现在还是..."

"逃犯。"韩牧野苦笑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我该走了。再待下去,只会连累你们。"

"不!"苏月禾脱口而出,"你的腿伤还没好全,而且..."她声音低了下去,"而且我爹的病..."

韩牧野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中一软:"至少等苏伯父再好些。"

接下来的日子,韩牧野明显减少了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在院里教小岩青习武或帮苏秀才整理书稿。苏月禾则更加小心,每次去村里都留意是否有人跟踪。

然而,闲话还是越传越凶。有人说看见韩牧野半夜在村外与人密会,有人说他腰间的刀是军制兵器,甚至有人说苏家父女包庇逃犯,该一起治罪。

这天夜里,韩牧野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决定天亮就离开。

这时外面的天突然乱了,北境战火再起,南境也不安宁,很快便天下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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