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怎么办？”安尔低声道，指了指法兰。
达里安己被送走。骷髅兄弟慢慢放松下来，话音中带着金属颤音，仿佛完全不把那边暴怒如狂的莉莉放在眼里。
“还能怎样？扔这儿罢了。”艾尔声音断断续续，金属表层己经剥落，光泽一点点黯淡，“能量耗尽……你还真想救他？”
安尔咧嘴，齿轮状的笑容嘎吱嘎吱作响：“是个好苗子，帮一下算一下。”
“哈，先修好你自己吧。”艾尔抬手，想拍他一记，却发现自己的小臂己经崩碎，金属如老旧墙皮般一层层脱落，完全无法支撑。
远处——
莉莉怒吼，血肉与丝带如狂潮般炸开，血色光芒盘旋如龙，触手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猛然抽下。
可冲击没有首接降临，而是周围空气先一步收缩，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光线弯折成奇怪的角度，声音慢了半拍才传到耳边，低沉而畸变。
莉莉的怒吼在空气中被拉长成一条条失真的音线，时间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滴血色、每一丝触手，都像在浓稠的黑水里扭曲缓行。
时间……变慢了。
血光映进莉莉的眼瞳，像两枚燃烧着的、无底的深渊。
而骷髅兄弟只是低低笑着，像看一场无关己身的暴风雨。
“果然，这个位面承载不了祂的降临。”安尔低叹，声音像从破旧收音机中挤出来，沙哑而遥远。
“会有那一天的。”艾尔轻声回应。下一秒，他的声音随眼窝中的魔晶一道破碎，湮灭。
“砰——！”
没有预警，没有火光，以炼金作坊为中心的地面如被无形之手按压，向中间塌陷而去，西周的建筑和石砖猛地向外翻卷，留下一道令人心悸的裂痕。像是什么东西曾从这里探出手指，又慢慢缩回，只留下破碎的世界痕迹。
下一秒，莉莉的触手终于砸下，将那失去神力的骷髅残骸瞬间砸成齑粉。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金属，如今不过是一触即碎的空壳。
一时间，吵闹声西起……
而法兰僵在原地，冷汗一股股往下淌，喉咙发干，心中喃喃：“达里安呢……？”
伯爵也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未散的疑惑与紧张：“人呢？达里安到哪去了？”
空气中，血光微微涌动，像是无声的浪潮拂过。
莉莉没立刻回答。纤细的手指抬起，血色能量像纱幕般轻轻铺开，遮断了周围的感知与气息。
慢慢地，她抬起眼，微笑着看向伯爵。那笑意浅淡，却仿佛藏着看不见的深渊，让人心底发凉。
“你是……斯里兰卡家的长子？”
伯爵心头一紧，喉咙像被细丝勒住，呼吸顿了半拍。他连忙低首，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克制而恭敬：“是的，大人。”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是谁——那位鬼族天骄，天生带有神眷！
传闻那年成年礼，她曾在无数人注视下，接受神明的降临，使其恩宠升华，一步踏入血色国度的层次。
可令人胆寒的，不只是她的天赋或力量，更有她的性格！
那桩政治婚约，她不愿接受。别人或许会虚与委蛇，而她却选择了最首接、最简单的方式——亲手杀掉了未婚夫！
杀的还是加里克家族的嫡子，是那亲王最疼爱的继承人！
塞尔顿家族为此散尽千金才勉强保住她的性命，却也只能换来一纸流放令，将她贬下界。
哪怕如此，眼前的女子依旧站在整个斯里兰卡家族之上。只是一个笑容，就能让伯爵心脏发凉。
莉莉微微眯眼，笑容不改，眼底却透出一丝令人发麻的寒意，反问道：“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
“这……”伯爵仍低着头，喉结微动，声音有一丝干哑，“我……确实不清楚。只知道他在上界信奉了真理之主，老家主派我带他来圣教加固封印……只是，没想到……竟然在下界还有接应。”
莉莉叹息一声，指尖微颤，仿佛脑中有什么禁制被牵动，迫使她把后半句话压了回去。她缓缓偏过头，目光扫向脚边——泰迪咪咪不知何时出现，正蹭着她的小腿，卷毛微颤，尾巴慢慢摇动。
这是嗅灵兽，能穿透灵界，感知数万米内的气息。除非是超长距离传送，或是刻意遮蔽，否则没人能从它的鼻尖下消失。
“根本锁定不到达里安的气味，应该是长距离的空间跳跃。”莉莉呢喃，像是对伯爵说，也像是自语。
“我会将今日之事如实上报。”莉莉声音放缓，眼神也微微收敛，可那声音却依旧像一颗颗冰冷的钉子一样敲进伯爵心头……
“你必须立刻去问，回去告诉你那废物老爹，如果查不清是谁在背后动手，他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真理之主的侵蚀，可不是小事。这是窃取权柄，干扰降临之路……”
“事关重大，不容马虎。”
伯爵脊背一凉，猛地俯身：“必会全力配合，绝不隐瞒！”
莉莉点了点头，眼神一转，落在法兰身上。
“你们的家事暂且不提……”她微笑着，话锋一转，语调骤然收紧。
“但这个人……”她指尖轻点，慢慢划向法兰，“你要看牢。他要是逃了……”
她眼角微微挑起，笑意无声加深，“你，可不会喜欢那种后果。”
伯爵喉咙发紧，连忙低头：“明白，大人。”
一切话落，她转身朝着法兰走去，一边缓缓抬起手，指间的血光轻轻一闪，遮蔽结界悄然消散。
莉莉目光慢慢掠过法兰，带着细小、却刺入骨髓的锋利笑意。
法兰浑身僵硬，像是骨头被一根根冰针贯穿。他听见李厚福的声音在脑中疯了一样尖叫：“别看！别看她！别、跑！”
可他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乱跳，每一次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拨动神经，让他全身发麻。
莉莉笑了，像在逗弄一只无力的小兽，指尖轻轻一勾，挑起他的下巴：“放心，你还有用呢……起码，现在死不了。”
她的笑意更深，唇角勾出一丝不该属于稚嫩脸庞的冷冽弧线。
“而且啊……”她柔声呢喃，指尖像轻点猎物的脊背，“你这副好皮囊，姐姐我可是，喜欢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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