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莲香一回到灶房，就被苏老太给攻击了。
“你说你，逗你弟妹干啥子，她又不像你这个脸皮，比城墙拐角还要厚，她面皮子薄着呢。”
几个捧着碗的孩子也好奇地看向张莲香，期待地看着苏老太和张莲香。
张莲香一屁股坐在长凳上，面带不解：“妈，你咋知道，我逗弟妹啦，我声音也没有说那么大吧？”
苏老太冷哼了一声：“老娘还不了解你吗？屁股一撅，老娘就知道你要拉屎。”
“......”张莲香端起碗，恶狠狠地刨了一口饭到嘴巴里面。
婆婆这比喻她不爱听，啥叫她屁股一撅，她就知道自己要拉屎。
中午是煮的杂粮饭，但是大米居多。
孩子们和张莲香都吃的惴惴不安，他们家哪儿来的那么多大米。
苏老太也观察到了他们的表情，决定晚上回来，开一个家庭会议，为了家庭和谐，苏老太决定，不管张莲香听不听得见，都不瞒着她。
但她要是敢向外人透露，她苏秀珍只能被迫让张莲香疯了。
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感受苏老太饱含深意的眼神，张莲香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怎么感觉被盯上了？
“妈，我做错了啥？”
苏老太夹了一筷子菌子在张莲香碗里：“吃你的饭，哪儿来那么多话。”
一顿饭下来，婆媳俩和西个小的肚子都吃的圆滚滚的。
特别是西个孩子，十分满足。
有多少年没有吃过饱饭啦，他们也记不清了。
好像是小姑姑出嫁过后吧。
下午，张莲香把野鸡炖在锅里过后，让秋雨林在家看着火，顺便照顾肖素琴。
她跟着苏老太一起去上工了。
下午的活还是扯草，婆媳俩一组。
有些杂草人和猪都能吃，队里都默认社员能把这些杂草带回去。
所以下午，苏老太和张莲香一人背了一个背篓过来，准备把草背回去喂猪。
秋家是有一头猪的，但是那猪饿的瘦骨嶙峋，要不是秋家人勤快，经常去山上扯草，瘦猪早变死猪了。
**
野猪沟大队。
秋家梁喘着粗气，往家里跑去，背上还杠了一个布袋了。
后面两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对她穷追不舍，仔细看过去，最后面还有一个老婆子跟在身后。
“秋家梁，把我家的粮食放下来，不然我去公社告你。”为首的男人尖着声音喊道。
秋家梁头也没回，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终于，后面没有传来追逐的声音了，秋家梁躺在灌木丛里面，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劳累，他竟然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之前追他的两个也瘫坐在了灌木丛外面。
“大哥，秋家梁这小子也太鸡贼了吧，到手的细粮竟然还能让她拿回去。”年纪小些的胖子不满地说道。
年纪大些的胖子眼神阴狠的揪了一把野草，死死地盯着杏花大队的方向。
“明天一早我们就带着爹娘去杏花大队，问问肖素琴这个赔钱货，怎么好意思自己吃细粮，让自己爹娘吃粗粮的。”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在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的目光。
休息好之后，两兄弟回到了家中。
日薄西山，秋家梁才回到杏花大队，此时正值下工的时间，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家梁，袋子里装的啥啊，你这一身咋搞的像逃荒的。”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打了招呼。
跟在后面的人，眼神也在秋家梁和布袋子之间来回转换。
秋家梁垂下了眸子，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情绪，哽咽地说道：“爱华哥，我惨啊!”
李爱华看着一个大男人伤心地摇摇欲坠，立马放下锄头，扶住了他：“不要着急，这是怎么了？有难处说出来，我能帮的绝对不推辞。”
秋家梁顺势靠在李爱华的身上，伤心地说道：“我媳妇儿昨个不是生孩子了嘛，因为营养跟不上，孩子没有口粮，我妈就让我拿出家中为数不多的细粮，让我去岳父家借头母羊回来。”
“然后呢？母羊借回来没有？”后面心急的婶子连忙问道。
秋家梁抬头看了一眼围观的人，这才继续说道：“我岳父见我提着细粮去，很是高兴，但是得知了我的来意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岳母立马冲了出来，大喊一个赔钱货不配喝他们家的羊奶，那羊奶要留着给我的大舅子喝和小舅子喝。”
“那当时就生气啊，我媳妇辛辛苦苦给我生下来的女儿，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赔钱货了。而且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了，她这是思想有问题，但她是长辈，我也不好说啥，就打算提着粮食回来。”
“我大舅子和小舅子一看，我要走，就赶忙过来拦我，替我岳父岳母给我赔了罪，留我吃午饭，下午就让我把羊带回来。”
秋家梁又停顿了一下，众人见他不说话，急了。
这人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刚刚那婶子又着急忙慌的问道：“然后呢？咋没有看见羊啊？”
秋家梁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甚至还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苏老太和张莲香。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他又缓缓道来：“然后他们在中午煮了野菜碴子粥给我喝，我心里还挺感激的，毕竟这个年头，谁家会请别人吃饭啊，虽然粥都能映出我的脸了，但是我也特别高兴。”
秋家梁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也没有听说秋家老二是个傻子啊，别人对他都这样不客气了，他还感激涕零。
徐晓芳就看不下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傻儿子生活，不泼辣一点，母子俩早就被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所以当即她就开了口。
“秋老二，你丈母娘一家，明显没有把你当人啊，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提着细粮去他家借母羊，她就招待你喝清汤粥，你还傻乎乎的感动，你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蛋。”
秋家梁又叹了口气：“徐大娘，您说得对，我也觉得我傻。吃完饭后，我把粮食留下了，就说把母羊牵回来， 我大舅子突然丧着脸说，母羊不小心被他一巴掌给打死了，让我把粮食留下，等小羊长大了，就抓一只过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秋家梁的大舅子，不仅不想借母羊，还想昧下粮食。
要真想给小羊，今天就给秋家梁带回来了，而不是借口说等羊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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