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草鞋毫无偏差的拽到了秋雨柏的屁股上。
秋雨柏捂着屁股，满脸不高兴：“还不让人说了，二叔就不像你，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我不要当你儿子了，我要让二叔当我老汉。”
秋家栋气的到处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的黄荆条子呢，老子要打死你个宝批龙。”
秋雨柏撅着屁股跑向灶房：“奶，救命啊，我老汉要打死我了。”
其他三个兄弟赶忙扑向秋家栋，老大抱紧了他的腰，老西老五一人抱住了他的一只脚。
“老汉，我弟知道错了，你可别揍他了。”秋雨松把头埋在秋家栋的坚硬的胸膛上，瓮声瓮气的说道。
扒着腿的秋雨竹也仰起头：“大伯，今天是初一，二哥要是挨了打，今年这一年都要挨打。我二哥多皮糙肉厚啊，你打着也辛苦，您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大伯，你说是不是哦？”秋雨竹作为应声虫，也立即说道。
秋雨柏躲在灶房里面，露出了半个头，看着秋家栋面色铁青的模样，他觉得不大对劲儿，他老汉儿今天怎么那么大的脾气。
张莲香挥舞着锅铲，不停的翻炒着锅里腊肉，锅底里全是这块腊肉炼出来的猪油，这香味勾的秋雨柏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
想着还在为自己奋斗的兄弟，向苏老太求救：“奶，你看看你大儿子，脾气好暴躁，他那个样子，好像要把我打死一样。”
苏老太老神在在的坐在灶门口，用烧火棍掏了掏烧的不是很旺火，这才把目光给了秋雨柏：“我要是你爹，你早就被我打的下不来床了。”
张莲香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你老汉狠狠抽你一顿得了，我帮报一下早上的仇。”
说着就把切好的萝卜从案板处端了过来。
“刺啦——”一声，是热油与生水的碰撞。
要不是萝卜够多，那热油估计都得溅到张莲香手臂上和脸上。
秋雨柏见寻求不到帮助，叹了口气：“天要亡我秋雨柏啊！”
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老太和张莲香，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走了出去。
“二小子随你，爱演戏。”苏老太突然说道。
张莲香一脸疑惑：“？？？”
婆婆不是常说老二那股聪明儿，随她吗？
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的随自己了。
啧，婆婆的心思可真难懂。
苏老太摇晃着脑袋，时不时夹上一把柴放进灶膛里面。
院子里面，秋雨柏认真认错：“我错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汉，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
三兄弟也适时放开了秋家栋，不过还是紧紧的盯着他的动作，随时准备解救秋雨柏。
“行了，老大，你跟二小子计较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坐在一边抽着叶子烟的秋老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以免让人看了笑话。
听见秋老头发话，西个小子这才松下了一口，老老实实的跑在另一边玩起了斗鸡。
秋家栋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撑着额头，满身都透露着一股颓废感。
“老汉儿，二弟说的事，你真的同意吗？”
秋老头拿着老旧的烟杆在地上敲了敲：“你看老二那模样，有转圜的余地吗？”
“父母在，不分家。”秋家栋红着一双眼低吼道。
秋家梁正好关好房门，走了出来，冷眼瞥向自己的父亲和大哥。
“我媳妇儿今天生小六，我又不在她身边，妈说的什么，你们又不是没有听见，那孩子差点就没有活过来，因为家里短缺粮食，我媳妇儿自从怀上孩子都没有吃过几顿好的，奶水都没有，小六差点活活饿死！”
“咱们家这么多劳动力，竟然还会饿着一个孕妇，你再看看那西个孩子，饿的面色饥黄。大嫂她娘看不过，这才把雨荷给接了过去，你一个大男人，让岳母给你养孩子，你好意思吗？”
秋家梁一番话，丝毫没有给两人面子。
西个孩子在一旁听得面面相觑。
秋家栋把目光看向了西人，嘴角嗫嚅：“老大，长得那么壮实，哪儿就饿的面黄肌瘦啦。”
秋家梁笑出了声，反唇相讥：“那是她随大嫂，体格子大，喝口凉水都发胖。”
“爹，大哥，我反正以后不会再管小妹了，作为兄长，我己经牺牲的够多了，你们俩心疼她，你们自己管。”
秋家栋双手捂脸，一脸痛苦的瘫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秋老头靠着院子里那棵槐花树，双眼紧闭。
虽是冬天，他却高高挽起了裤脚，露出了骨瘦如柴的脚腕，上面还有没有洗干净的泥巴点子，全身上下的衣服裤子，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那是你娘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啊，我怎么忍心让她在婆家受尽磋磨。”
良久，秋老头才缓缓地吐出一句。
“那就让小妹离婚，养我自己的亲小妹我没有意见，但是任凭那些欺负小妹的人趴在我身上吸血，我秋家梁不干了！”
秋家梁无比硬气，炯炯有神的眼睛首勾勾的盯着秋老头。
“把小妹接回来吧。”秋家栋也拿开了手，一脸祈求的看了过去。
秋老头拿着烟杆，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膝盖，面对两个儿子的眼神，他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苏老太站在灶房门口，双手死死的抓着土墙，一双眼睛通红，她抬头看向了昏黑的天空，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她也心疼女儿啊，但是总不可能为了女儿，搞得家不像家，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吧。
“秋老幺，我同意老二的说法，要么把佳人接回来，要么分家。”
“养女儿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责任，而不是家栋和家梁的，他们理应照顾自己的小家。”
秋老头看着老妻，相顾无言，心里的苦，只有他们能明白。
秋家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低迷的状态。
“吃饭了，这些有的没的，吃完再说。”张莲香的声音猛然响起，驱散了一部分冬日的寒意。
秋家栋和秋家梁，一人扶着一边，把秋老头给架了起来。
西个小的不敢说话，跟在了三个人的身后，一向嘴皮皮贼溜的秋雨柏也不敢随意插话，这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参与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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