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的阮云溪问顾为州：“我记得你们家之前有个妹妹，好像出生就是死胎？”
顾为州点头。
“你妈妈对乐瑶好，是不是就看在那个孩子的面上？”
顾为州点点头：“她只比我妹妹大半岁，那时候我妈失去小女儿，差点没扛过来，是乐瑶妈把她抱过来，让我妈看着她女儿，后来才慢慢想开。”
自从那后，乐瑶就是他们的妈妈最喜欢的孩子，还是没有血缘的那种。
就算哥哥姐姐们吃醋，顾妈妈也不管。
还会说他们是哥哥姐姐，要对妹妹好。
顾为州这个大了七岁的哥哥，就要负责照顾妹妹，背着她出去玩。
顾为州不愿意，每次都躲开，去爷爷奶奶家，不愿意给顾妈妈带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乐瑶有恃无恐的原因。
阮云溪不知道如何评价，只能说乐妈妈她们母女，是会吸血的。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别想吸她的血就行。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失败。
乐妈妈在招待所，辗转反侧。
一想到唯一的女儿，要劳改，还是十年。
乐妈妈气得睡不着。
今晚，顾妈妈也睡不好，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肚子，被乐妈妈给推倒摔在地上，后来生了一个死胎，她看见孩子憋得青紫的脸，当时就被吓醒了。
一醒来才意识到是噩梦。
随后，顾妈妈再也睡不着。
睁着眼睛，脑海不停的回想多年前那一幕，乐妈妈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弄掉的？
想到这，顾妈妈有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电话亭的工作人员才上班，顾妈妈就在那等着，她要打电话。
电话接通：“是我找乐玲玲。”
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打过去，乐玲玲接通电话：“喂，我是乐玲玲。”
顾妈妈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似的，她根本张不开嘴。
电话那边，没听见人说话，乐玲玲皱眉：“谁啊，打错电话了吧，这不是耽误事？”
听着她和年轻时候一样爱抱怨，顾妈妈找到了当年的熟悉感，她硬着头皮，下了决心，开口道：“是我，金花。”
“金花？”乐玲玲还以为听错了：“怎么，和我那个缺德嫂子闹掰了？”
“我可是听说了，她女儿被开除文工团啦，还要劳改，就知道她不是好人，教不出好孩子，那么乖的一个侄女，被她给教的，竟然要劳改，我哥真是瞎了眼！”
一听就知道，积怨己久，就等着看热闹。
顾妈妈皱眉：“我问你，当年你嫂子摔跤，不是我推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欢喜的乐玲玲，突然卡壳：“你.....你们真的闹掰了，她和你说实话了？”
顾妈妈心中一沉：“那孩子，不是我弄掉的。”
“我知道啊，她去看医生了，说是什么先兆流产，孩子怕是保不住，让她去医院做手术，她不愿意去，后来找我掰扯，就是想让我背锅，我才不傻，我离开她远远的。”
“没想到你这个大冤种，你替她背了锅，还背了几十年，哈哈哈！”乐玲玲幸灾乐祸。
“先兆流产？”
乐玲玲点头：“对啊，那孩子，就算没那么一下，也得掉。”
“不过我那个缺德嫂子人家缺德啊，赖不上我，就盯上你，要怪就怪你好欺负，好骗！”乐玲玲说完想起了，说：“你不是知道了，怎么还问我？”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顾妈妈脸色难看，对乐玲玲：“不想你嫂子找你闹事，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这事，你不要说出去，我们就当没通话。”
说完，顾妈妈挂了电话。
原来被阮云溪说中了。
她才多大，一语中的。
而自己，白活了几十年，被人欺骗了三十年，当傻子一样戏弄。
害得她愧疚的，小心翼翼的对她们母女，基本上有求必应。
她那么卑微，她们却那么践踏她的一片想要弥补的心思。
弥补什么？
根本不用！
顾妈妈脸色难看，伤心，难受，气愤，懊悔，自责，一系列情绪上来，顾妈妈差点站不稳。
一双瘦弱的手臂伸了过来：“你没事吧，你怎么出院了？”
顾妈妈抬头，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有着一双耐看的窄双眼的女同志，她记得，这个女同志叫苗花花：“谢谢你，我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
“要不我去找你的家人来陪着你？”苗花花好心开口。
顾妈妈拒绝，她为了两个不值得的人，伤了至亲骨肉的心。
这会儿哪有脸找他们啊。
苗花花关心道：“那你去医院看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妈妈还要拒绝，恰好顾为州跑步从这边过，看见脸色不太好的顾妈妈，朝这边走了过来：“妈，你怎么出院了？”
视线落在顾妈妈不太好的脸色上，说：“我送你去医院，上来！”
顾妈妈看着儿子宽阔的背，心头有点酸涩也有愧疚：“小舟啊，你乐阿姨她们的事情，妈不管了，这段时间，妈给你添麻烦了，你和云溪好好的，妈等会去问问火车票，妈今天就走。”
“你.......你怎么了？”顾为州诧异，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顾妈妈，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妈妈叹息一声，有口难言。
能怎么，幡然醒悟了呗！
一旁的苗花花，瞧着气氛不太对，她打算悄悄离开。
顾妈妈却说：“小舟，这个是苗花花同志，昨天是她送我去医院的，要是在家属院，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看在妈的面子上，帮一下，算是报答她对我的帮助。”
要不是顾妈妈说，顾为州都没留意身边这个看着不太有存在感，一首低着头，一副怕见人的苗花花。
苗花花就是这样，她只要有异性在场，就会垂头弓背，尽量把自己藏起来，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似的。
见顾为州看来，她紧张得抓着裤腿，整个人躬成一个虾米似的。
顾为州还没看到她的脸，苗花花丢下一句“不用”，跑的飞快。
瘦弱的身板，小动作像灵活的猴子。
顾为州：“......”
顾妈妈尴尬解释：“这孩子好像有点怕你。”
顾为州没说什么：“走吧，去我们住的地方。”
“你不问问你媳妇？”顾妈妈不敢去，知道她对这个儿媳妇不算好，她肯定不愿意待见自己。
顾为州脚步一顿：“没事，反正我要给媳妇煮面条，顺便多煮一碗。”
顾妈妈：“......”
这儿子，有孝心，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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