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晨七点，夏之珩的房门被“咚咚”敲响。
“小珩！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奶奶的声音穿透门板，“再不起来，豆浆都凉了！”
夏之珩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回应：“奶奶……今天周日……”
“周日怎么了？周日就能睡懒觉？”门被推开，阳光和豆香一起涌进来，“你瞧瞧，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袜子还挂在台灯上——你这是要晾袜子还是烤袜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夏之珩那张半掩在被窝里的脸上，他的眼睛紧闭着，似乎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然而，奶奶的一声怒吼却像一道晴天霹雳，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夏之珩不情愿地从被窝里探出半张脸，睡眼惺忪地看着奶奶，嘟囔着说道：“昨晚戏剧社排练到凌晨……”
奶奶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她一把掀开被子，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的谎言：“少来！上周你说篮球赛，上上周说帮同学补习，结果呢？全是溜去网吧打游戏！”
夏之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试图为自己辩解：“这次真没骗您！我演哈姆雷特，台词有——‘生存还是毁灭’——”
奶奶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她手中的鸡毛掸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威胁道：“我看你是‘起床还是挨揍’！”
面对奶奶的威严，夏之珩不敢再继续磨蹭，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他一边胡乱地整理着头发，一边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餐桌前，乖乖地坐下来喝豆浆。
上午九点钟，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夏之珩却被奶奶生拉硬拽地拖去了菜市场。
“你看看你，穿得这么帅气，像个明星似的，去菜市场干啥呀？”奶奶一边走，一边不满地扯着夏之珩的深蓝色高领毛衣，嘴里还嘟囔着，“卖菜的王阿姨看到你，肯定又要多送你两根葱了。”
夏之珩则不以为然，他一边对着手机屏幕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一边随口说道：“万一遇到我的同学呢？我可是学校里的校草，当然要注意形象啦。”
“校草？”奶奶闻言，停下脚步，从菜篮子里掏出一顶草帽，不由分说地扣在了夏之珩的头上，“现在像了，像个农民伯伯。”
菜市场里人头攒动，喧闹异常。夏之珩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奶奶身后，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保镖。
“哟，小珩来啦？”卖鱼的张叔远远地就看到了夏之珩，满脸笑容地跟他打招呼，“今天的鲈鱼可新鲜了，给你奶奶拎一条回去尝尝！”
“谢谢张叔！”夏之珩礼貌地回应着，然后熟练地接过张叔递过来的装鱼袋子。然而，他刚一转身，就被奶奶塞过来两捆青菜。
“这是王阿姨给的。”奶奶冲他眨眨眼，压低声音说道，“我跟她说你喜欢她家闺女呢。”
“啥？”夏之珩惊得差点把鱼扔出去，“哪个闺女？她家女儿不是才五岁吗？！”
“哎呀，先预定嘛。”奶奶笑嘻嘻地说。
午饭过后，奶奶在阳台晒衣服。夏之珩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突然听见“哐当”一声——
奶奶踩着凳子够衣架，差点摔下来。
“您干什么呢！”夏之珩一个箭步冲过去，首接把奶奶抱下来，“这种活儿叫我啊！”
奶奶拍他脑袋：“叫你有用？上次让你晒床单，你给我系成海盗旗！”
夏之珩咧嘴一笑，三下五除二挂好衣服。转身时，发现奶奶正着一个老相框——照片里年轻的奶奶抱着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背景是某个老剧院。
“这是……”
“你妈妈。”奶奶轻声说，“她第一次登台演出。”
夏之珩手指微微收紧。他从未见过母亲——她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因车祸去世。
阳台上，晾晒的白衬衫被风吹起，像无声的旗帜。
晚饭前，祖孙俩照例下象棋。
“将军！”奶奶得意地吃掉他的车。
夏之珩托着下巴笑：“您这招跟谁学的？上周还被我杀得片甲不留。”
“苏葵那丫头教的。”奶奶突然压低声音，“她说你总去天文社找她，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夏之珩一口茶喷出来：“我是去借望远镜看星星！”
“看星星？那你抽屉里那些孟尔清的照片怎么回事？”
棋子“啪嗒”掉在地上。夏之珩耳朵通红：“奶奶！您翻我抽屉？！”
“晾衣服时不小心看到的。”奶奶淡定地吃掉他的帅，“对了，那姑娘挺俊，什么时候带回家吃饭？”
夏之珩把脸埋进棋盘：“……杀了我吧。”
在夜晚即将来临之际，奶奶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缓缓地走进了房间。她轻轻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关切地对夏之珩说道：“明天天气会变冷哦，记得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
夏之珩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己经知道了。奶奶看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问道：“最近你还有做噩梦吗？”
夏之珩摇了摇头，自从升入高中以来，那些曾经在他童年时期反复出现的车祸梦境，己经渐渐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奶奶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夏之珩的头发，虽然她的手指略显粗糙，但却传递着无尽的温暖。
“要是……要是你想知道关于你妈妈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来问我。”奶奶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夏之珩握住奶奶的手，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温暖，他坚定地说：“等我考上大学吧，现在我想先专心学习，让您为我骄傲。”
奶奶笑骂道：“臭小子！”然后作势要打他一下，但最终只是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好了，快去关灯睡觉吧！”
房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宁静。夏之珩静静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他从枕头下摸出了那张泛黄的芭蕾舞照片。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照片中母亲那灿烂的笑脸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银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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