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早晨第二节课，丰虹一中高一（1）班的数学课。班主任房睿衡推了推方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手里的三角板像审判之剑般敲在黑板上。
"今天我们学习三角函数图像性质。"他的声音如同AI语音般平稳，"请把手机调至静音，睡觉的同学把口水擦一擦。"
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标准正弦曲线时，后排传来规律的"嗒嗒"声。房老师头也不回："许慕舟同学，请把你的单反相机快门声关掉。"
许慕舟讪讪地把相机塞回抽屉，他今天把校服外套反穿，额前那撮标志性的呆毛上还粘着片樱花花瓣——显然是早上又迟到了翻墙进来的。
"根据公式..."房老师转身时，突然眯起眼睛，"第三排的江墨婷同学，你桌子下反光的是什么？"
全班齐刷刷回头。江墨婷慌忙把镶钻化妆镜塞进书包，她今天涂了樱花粉的唇彩，发尾卷成精致的波浪。
"老师，我在找橡皮。"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同时用膝盖把镜子往同桌戴知斓那边顶。
房老师冷哼一声，三角板指向黑板："现在，谁来画出这个函数的图像？"
教室里瞬间安静如鸡。孟尔清低头在草稿纸上快速作图，突然感觉后背被戳了一下。许慕舟的小纸条越过三排座位准确降落在她桌上：「救命！昨晚摄影社通宵拍流星雨，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QAQ」
孟尔清嘴角抽了抽，在纸条背面画了个简易正弦曲线，悄悄往后传。不料纸条飞到半路，被一道银光拦截——陆川头也不抬地用圆规尖扎住了纸条，动作精准如狙击手。
"陆川同学，"房老师推眼镜，"请上来解题。"
陆川面无表情地起身，银灰色头发在阳光下像戴了顶铂金王冠。他走路时校服连一道褶皱都不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的曲线如同印刷品般标准。
"完美。"房老师难得露出微笑，"请大家记下这个范例。"
"切，有什么了不起。"许慕舟小声嘀咕，突然灵机一动，从笔记本撕下张纸飞速折起来。
五分钟后，一只纸青蛙神奇地出现在陆川桌上，他还画了个吐舌头鬼脸。陆川瞥了一眼，淡定地在青蛙背上添了几笔，然后手指一弹——
纸青蛙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降落在许慕舟额头。展开后发现多了行字：「根据抛物线公式y=-0.2x2+1.5，你距雷劈还有3秒」。
许慕舟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房老师厉声道："许慕舟！你在干什么？"
"老师！陆川他..."
"他什么他？"房老师三角板敲得黑板咚咚响，"我亲眼看见你扔纸团！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到后面罚站！"
许慕舟灰溜溜站到教室后方，趁房老师转身板书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举高——镜头里，前排的孟尔清正偷偷把一瓶矿泉水往身后递。
这个角度刚好能拍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纤长的睫毛。许慕舟美滋滋地按下快门，不料闪光灯忘了关。
咔嚓！一道白光闪过全班。
"许！慕！舟！"房老师暴怒转身，粉笔头如导弹般袭来，"手机交出来！放学后到我办公室领！"
正当许慕舟垂头丧气上交手机时，教室角落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夏之珩连人带椅仰面倒地，手里还举着本《莎士比亚戏剧集》挡脸。
"夏同学！"房老师血压飙升，"我的课就这么催眠吗？"
夏之珩慢悠悠爬起来，他的身高让这个动作格外显眼："抱歉老师，我在思考哈姆雷特的生存命题时太过投入..."
"出去！"房老师指着走廊，"带上你的生存命题一起！"
夏之珩优雅地鞠了一躬，临走前还对孟尔清眨了眨眼。
混乱中，孟尔清突然发现自己的草稿纸被抽走。转头看见许慕舟不知何时溜回座位，正对着她画的函数图像拍照——用那台本该在房老师抽屉里的手机。
"你..."孟尔清刚要说话，教室喇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高一（1）班许慕舟同学，请立刻到教务处报到。再通知一遍，许慕舟同学..."
全班哗然。许慕舟一脸茫然："我又怎么了？"
房老师冷笑："看来有人罪状太多，教务处要亲自审判了。"
许慕舟走后，课堂终于恢复正常。房老师擦掉黑板，写下新的例题。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响亮的手机铃声——是《最炫民族风》的副歌部分。
所有人的头齐刷刷转向声源。陆川镇定自若地从书包掏出手机，银灰色睫毛都没颤一下："喂。"
房老师手里的三角板"啪"地断了："陆川！你..."
"加拿大国际数学竞赛组委会。"陆川用一句话让房老师闭嘴，"是的，我在上课...不，不影响..."
三分钟后，陆川挂断电话："抱歉老师，他们搞错时差了。"说完继续低头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房老师额头青筋暴起，却只能强压怒火："我们继续看这道题..."
突然，窗外传来熟悉的快门声。许慕舟不知何时爬上了教学楼外的樱花树，正透过窗户对着教室内疯狂拍照。
"许慕舟！"房老师一把推开窗户，"你不是在教务处吗？"
"教务主任让我拍数学课的！"许慕舟在树枝上晃悠，"老师您看，我在拍三角函数实践课！"
话音未落，承载他的树枝发出不妙的"咔嚓"声。在全班惊呼中，许慕舟连人带相机跌进窗下的灌木丛。
五秒钟后，他顶着一头树叶从窗口冒出来，手里高举相机："但是老师！我顺便也拍到陆川上课玩手机的罪证了！"
房老师终于崩溃了。他一把夺过相机，却在查看照片时愣住了——屏幕上是孟尔清认真记笔记的侧脸，阳光透过她耳边的碎发，在草稿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往后翻，全是不同角度的孟尔清：皱眉思考的，低头写字的，指尖转笔的...
全班寂静三秒，然后爆发出震天哄笑。孟尔清的脸瞬间红透，抓起课本挡住脸。江墨婷笑得首拍桌子，夏之珩在走廊探头张望，连陆川都忍不住别过脸去掩饰上扬的嘴角。
"许慕舟..."房老师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下午把你父亲请来学校。"
"啊？为什么？"
"因为我要当面问他，"房老师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是怎么把儿子培养成偷拍狂的。"
下课铃适时响起，拯救了即将社会性死亡的许慕舟。同学们涌出教室时，还能听见房老师在后面咆哮："每人写五百字课堂反思！许慕舟写一千五！"
走廊上，许慕舟像条淋雨的狗般耷拉着脑袋："尔清，你听我解释..."
孟尔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却在转角处突然停下，她红透的耳尖在阳光下像半透明的樱花。
而这一切，都被三楼窗口的房睿衡尽收眼底。他叹了口气，在班主任工作手册上写下：「4月19日，许慕舟第17次违纪。备注：需加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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