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单贴在教室前门的公告板上，孟尔清的名字依然稳稳排在年级前三，许慕舟则比上次进步了十二名。
"这次按成绩重新排座位。"班主任房睿衡推了推眼镜，将新的座位表投影到屏幕上，"横向S型排列，第一名第一排靠窗，第二名第一排中间，以此类推。"
孟尔清的目光迅速扫过表格——她的位置从第三排中间调到了第二排靠窗，而许慕舟……
第五排，靠后门。
在这宽敞的教室里，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三排课桌横亘其中，犹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一条走道则像一条蜿蜒的河流，将他们分隔在两岸。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这中间还夹杂着无数个可能会回头张望的瞬间，使得他们之间的交流变得异常困难。
许慕舟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当他看到这一幕时，不由自主地轻声“啊”了一下。这声惊叹仿佛是对眼前距离的一种无奈叹息，又似乎是内心某种情绪的自然流露。
孟尔清听到声音，疑惑地转过头来，目光恰好与许慕舟的视线交汇。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轻声问道：“怎么了？”
许慕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哦，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后我们要是传纸条的话，可能得用无人机才行啦。”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想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孟尔清的新同桌是段暄，一班班长兼学习委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做题时喜欢小声念公式。
"这道力学题可以用能量守恒解。"段暄推过来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你试试？"
孟尔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段暄的话，但她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第五排的许慕舟。
只见许慕舟正微微歪着头，和坐在他旁边的夏之珩低声交谈着什么，他的手中还悠然自得地转着一支笔，那笑容灿烂而明亮，仿佛整个教室都被他的光芒所照亮。
“孟尔清？”段暄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你写错单位了。”
孟尔清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道歉：“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段暄并没有过多地追问，只是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许慕舟的目光交汇。许慕舟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夏之珩说话，但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在笑。
段暄见状，若有所思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转过头来，对孟尔清说：“需要让我帮你给许慕舟传话吗？”
孟尔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
课间，孟尔清习惯性地把手伸进桌洞，摸到一块陌生的橡皮——纯白色，棱角分明，一看就是新的。
段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的橡皮掉地上了，我帮你捡了。"
"谢谢。"她勉强笑了笑，把橡皮放进笔袋。
午休时，她经过许慕舟的座位，发现他正趴在桌上睡觉，脸颊压着物理课本，右手松松地握着一支笔。
而那块印着钢琴键的蓝色橡皮，就放在他课桌右上角，边缘己经磨得更圆了。
孟尔清放轻脚步，悄悄走开。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空无一人。孟尔清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门突然被推开。
"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许慕舟的声音戛然而止，"……孟尔清？"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钢琴脚下。
"你来练琴？"孟尔清问。
"来拿忘在这儿的数学作业。"许慕舟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在练《星空》？"
"嗯。"
"需要帮忙翻谱吗？"
孟尔清往琴凳左侧挪了挪。
许慕舟坐下来时，带起一阵微风，夹杂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他的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又很快移开。
"新同桌怎么样？"他问。
"班长人很好。"孟尔清按下第一个和弦，"就是太爱讲题了。"
许慕舟轻笑一声："那肯定比我强，我只会问你这题怎么写。"
琴声戛然而止。孟尔清转头看他："你最近……怎么不借橡皮了？"
许慕舟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因为太远了。"
"三排而己。"
"三排加一条走道。"他纠正道，"期间要经过钟书瑶的死亡凝视和夏之珩的起哄，风险系数太高。"
孟尔清忍不住笑了："那你现在怎么敢过来？"
"因为这里没有座位表。"许慕舟伸手，轻轻按下一个音，"也没有人规定我必须坐哪儿。"
阳光在他们之间的琴键上跳跃，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第二天早晨，孟尔清在课桌里发现了一个折成纸飞机的"橡皮交易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
第一条：因不可抗力（班主任）导致交易中断，双方均不违约。
第二条：新交易地点改为音乐教室/图书馆/校门口第三棵樱花树下。
第三条：每次见面需以物易物（橡皮、零食、乐谱等）。
附加条款：西手联弹练习永久有效。
在合同的落款处，有一个画得歪歪扭扭的笑脸，就像许慕舟本人一样，透着一股傻气。孟尔清看着这个笑脸，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她小心翼翼地将合同夹进课本里，然后慢慢地转过头，目光投向第五排的位置。
许慕舟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托着腮帮子，出神地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使他看起来更加明亮和温暖。
就在孟尔清凝视着他的时候，许慕舟似乎突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猛地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许慕舟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孟尔清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有些慌乱地转过头，不敢再与他对视。然而，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拿起笔，在笔记本的角落里轻轻地画了一个小小的钢琴键图案。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但这个图案却代表着她内心深处对许慕舟的某种特殊情感。而那三米的距离，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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