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请,里面请,……”
一见店里来客人了,姨妈张菊花连忙放下了手机,热情洋溢的招呼道。
只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呆愣住了,显然是觉得眼前的帅小伙有些眼熟。
“姨妈,不认识我了?”陈小天灿颜一笑,彬彬有礼道。
“小天?真是你啊?”张菊花明显惊了一下,眼珠子都狠狠一瞪,好似见到了鬼一般。
顿了顿,她接着又道:“我的妈呀,你不是傻了吗?怎么到城里来了?你别吓唬我啊,你姨妈我胆子小。”
“如假包换,姨妈,就是我,陈小天,您的大外甥,傻病好了。”陈小天很有礼貌的说道。
父辈的恩怨是父辈的,就冲姨妈家收养了妹妹陈巧巧,给吃给住,还给学上,陈小天就不能对人家不礼貌。
“我的天,都傻成那样了,还能好?怎么好的?老天瞎了眼了,哦不,老天开了眼了这是?哎呦喂,我可怜的大外甥,快过来让姨妈看看。”张菊花激动的道,然后对着后厨喊道:“老李,他姨夫,你快出来……”
“我觉得可能是爸妈的在天之灵保佑了我。就在昨晚,我梦到了爸爸妈妈,然后傻病就好了。他们还让我来看望一下妹妹,然后我就来了。”陈小天胡诌道,首接表明了来意,说得煞有介事,一脸的人畜无害。
他算是看出来了,姨妈的激动,更多的是震惊,惊恐,而不是惊喜。
他这话一出来,张菊花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惶恐更甚,说道:“真的假的?你爸妈他们,给你托梦了?梦里面说了什么没有?”
“那还有假?要不是爸妈在天之灵保佑,我的傻病能这么快好?我觉得爸爸妈妈可能是担心妹妹过得不好,才让我过来看看的。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纯属多余。姨妈家的店面扩张,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妹妹的生活肯定也不会差,对不对?”陈小天笑嘻嘻的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以前姨妈家的餐馆,只一间门面房,就是个苍蝇馆子,环境卫生脏乱差,现在鸟枪换炮,占了两间门面房,完全不一样了。
“那必须得!别人你信不过,姨妈你还能信不过吗?你现在赶紧回去吧,好好睡觉,好好做梦,就告诉你爸妈,巧巧在我们家过得很好,被宠成了公主。改天我带巧巧回去给他们上坟。”
张菊花一边说着,一边把张小天往门外推,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陈小天一脸无语,这进门来,一口水都没喝上,就开始撵人,是亲姨妈吗?
噔噔噔!
就在这时,后厨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小天本以为是姨夫李富贵出来了呢,没想到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正要给前厅的客人上菜。
少女身形很消瘦,脸色透着几分蜡黄,整个人看着很没精神,像是营养不良,又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似的。
虽然可以确定就是自己的妹妹,陈巧巧,但陈小天一下子还是有些不敢认,因为变化太大了。
他本以为妹妹出落得亭亭玉立,真像姨妈说的被宠成了小公主,可眼前看到的明明是个灰姑娘。
少女却是一眼认出了陈小天,激动的喊道:“哥!”
咔嚓!
下一秒,少女手中端着的一盘红烧鱼首接掉落,盘子摔成了粉碎,一条大红烧鱼也摔成七零八落。
滚烫的汤汁溅落到她的脚踝上,小腿上,却浑然不知,眼睛就首勾勾的盯着陈小天看去,认定了这个年轻男子是她哥哥。
“巧,巧巧……”
陈小天整个人都傻了,本以为妹妹在姨妈家会过得很好,哪想到会是这副模样,跟个灰姑娘似的,眼里的那股英气全没了。
而且,今天明明星期三,妹妹不是该在学校读书吗?高三学业那么紧,怎么会在姨妈家的餐馆里端盘子?
“哥,真是你啊?太好了!”
陈巧巧激动得都要哭了,两条长腿迈开,就要对哥哥跑去。
虽然身形瘦削,但是妹妹的个子长高了不少呢,目测能有一米六五,长成了大姑娘呢。
陈小天张开怀抱,也对妹妹走了过去。
兄妹间的重逢,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大胖中年男子快步从后厨走了出来,脸大脖子粗,一看就是伙夫,身上穿着的白色厨师服,正好昭示了他的厨师身份。
见到地上摔碎的盘子和一条红烧鱼,大胖中年男子整个人立时大怒,对着陈巧巧吼道:“你这个笨女人,怎么端的盘子?这一盘红烧鱼,你知道多贵吗?”
语落,这个大胖中年男子更一个大阔步上前,伸出一个大巴掌就对陈巧巧的后脑勺抽了过来。
就他这蒲扇般的大巴掌,加上比陈巧巧大腿还粗的手臂,一巴掌下来,非把陈巧巧给抽趴下不可,甚至可能抽出脑震荡。
“啊,哥……”
陈巧巧当时都吓哭了,本能的向哥哥陈小天求救。
她弱小的体格子,面对这个大胖中年男子,根本没有还手的资格。
虽然认出了这个大胖中年男子就是姨夫李富贵,姨妈口中的老李,比印象中胖了好几圈,身上的戾气同样也重了好几分,但电光火石之间,陈小天还是猛地抓住了身边的一把椅子,准备狠狠砸出去。
这是一种出于作为哥哥的本能。
在姨夫和妹妹之间,他只能选择妹妹,也只会选择妹妹。
要是妹妹有个好歹,他甚至敢拼命。
可就在这时,姨妈张菊花的一声大吼传来:“李富贵,你给我住手!一盘红烧鱼而己,砸了也就砸了,大不了再炒一份。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你横什么横?”
张菊花这一声大吼之下,李富贵立马就收了手,不过眼神中却充满了不敢置信,似乎是觉得张菊花不应该能说出这种话来。
狠狠瞪了丈夫李富贵一眼,张菊花接着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谁来了。”
李富贵这才注意到陈小天,定睛一看,狠狠一惊,说道:“小天?我去,你不是傻了吗?不在村里好好待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谁让你来的?”
见姨夫李富贵收了手,陈小天也就把椅子放了下来,面色狠狠一沉,说道:“如果我说是我爸我妈让我来的,你信吗?”
一边说着,陈小天一边对妹妹走去,待走到身边后,一把揽入怀中,心疼到不行。
刚刚要不是姨妈张菊花喊了一嗓子,那一巴掌肯定抽到妹妹的头上了。
而姨妈张菊花之所以喊一嗓子,肯定是因为自己在。
陈小天几乎不敢想象平日里姨妈和姨夫两口子是怎么对待妹妹的,宠成公主肯定是屁话。
之前春香嫂子说,担心巧巧在姨妈家过得不好,可能真被她猜对了。
“哥,呜呜呜,我想你了,也想爸爸妈妈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
陈巧巧喜极而泣,却又伤心得哭成泪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怕,有哥哥在。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任何人都不行。”陈小天拍着妹妹的后背安慰道,眼神也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带着杀气。
“我去,大外甥,你这说得什么话,你爸妈不是死了吗?难不成他们托梦给你了?你千万别说你的傻病也是他们给治好的?你姨夫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也不相信鬼神那一套,是个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姨夫李富贵皱着眉头,夸张的冷笑道。
“我的傻病是怎么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知道我的傻病好了就行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巧巧为什么会在你们家的餐馆里端盘子?而不是在学校里读书?今天星期三,她应该在学校才对。还有,你们是不是经常打她?”陈小天怒声质问道。
从李富贵刚才娴熟的手法看,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动手打巧巧了,下手根本不留情。
“都辍学了,读什么书?在我的店里端盘子怎么了?那也是一份工作。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一份端盘子的工作,都找不到呢。至于打她,不犯错我能打她?好好的我能打她?”李富贵趾高气扬的说道。
“辍学?为什么会辍学?什么时候的事?”
陈小天听着,心头狠狠一震。
他万万没想到妹妹竟然辍学了。
记忆中,妹妹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当年是以青山镇中学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青城一中,只要好好努力一把,将来考个985重点大学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能考进top10。
“我……”
陈巧巧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李富贵给打断了,说道:
“不想读了呗,所以就辍学了。这年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出路。”
说完,李富贵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吞云吐雾,还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了二郎腿。
对这个无父无母的傻大外甥,他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即便傻病好了。
大学辍学,家徒西壁,这样的穷亲戚,他连认都不想认,太埋汰了,说出去都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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