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川走到江阙然身边坐下,吹了声口哨。
他对着不远处站成一排的女生挑了下眉,示意大家不要出声,随后对着身边的男生说道:“然哥,寡了三个月了,没点想法?”
江阙然指尖燃起一点火光,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他眉眼微垂,倚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刷着手机,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谢念川并不在意江阙然的冷淡,反倒是首截了当地开口:“兄弟我为了你的生日可是精心挑选了一群美女,个个都对你倾心己久,挑一个谈谈?”
闻言,角落里站着的一群人开始骚动不安。
宋泠很快被挤到了最后面,她拘谨地半低着头,只敢趁着人多偷偷往男人的方向看一眼,浅尝辄止。
他变化不大,还是那样张扬。
不论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男人指尖一顿,放下手机,微弱的光源消失,他脸上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隐约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扫了眼眉目含春的女生们,眸色黑得纯粹,低沉薄凉的嗓音听上去没什么温度:“别做这种不尊重人的事。”
“是是是,我的错,你过生日我想送你一份特别点的礼物而己,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咯。”
谢念川是个识趣的,他可不敢招惹这位爷。
江阙然,京市经济命脉未来的掌舵人,江家家主钦定的江氏集团继承人,一句话就能让他谢家彻底消失。
他可惜地叹了口气。
“那我让她们下去了?”
“嗯。”江阙然淡淡的发出了一声鼻音:“记得给她们道歉。”
宋泠和周围的一群女生都听得明白,她们有些不甘心的张望着,期盼着江阙然能往这里看上一眼,可男人只是继续眯眼抽烟,丝毫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
孟梦见状,求救似的眼神看向谢念川。
可对方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江阙然不想做的事情,没人敢去提第二次。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江阙然略带厌倦感的眸子望了过来,他眉头轻皱着瞥了眼孟梦,眸底平静得毫无波澜,仿佛根本不认得她。
可就在视线即将收回的刹那,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和他撞上。
带着无措,慌乱,紧张,明明是在昏暗的酒吧里,可那双眼睛却是惊人的亮,像黑夜中的烟花绽放,鲜活而闪耀。
他认得这双眼睛。
像刻在骨子里一样。
但只一秒,女生便被吓得低下了头。
江阙然唇间星火明灭,化作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他这么可怕?
“等等。”剩了半截的烟在烟灰缸碾灭,江阙然突然喊住了谢念川,视线锁定了不远处站立不安的人儿。
语气散漫:“随便挑?”
谢念川只反应了一秒,随即笑眯眯地肯定道:“自然是随便然哥挑!”
虽然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只要能哄他开心,江家给谢家的投资就算是敲定了。
江阙然起身,颀长挺拔的身姿先是站定了一秒,随后缓缓朝着人群走去。
“天哪,江少过来了过来了!”
“他在看谁啊?好像盯着我们这边呢!”
“…”
宋泠就站在孟梦的身后,她俩个子差不多,但孟梦今晚上穿了双特别漂亮的高跟鞋,所以将将好把她给挡住,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江阙然是朝着孟梦走过来的。
联想到之前那群人的祝福,她抿了抿嘴,视线往下,默默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的酸涩之意顺着胸口涌了上来,她就像个从未入局的旁观者,自嘲着猜测待会儿将发生的事情。
他和孟梦,应该会在一起吧?
她回想起方才不经意的一瞥,她仿佛坠入了他眸中的深海,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就这样沉没下去。
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很快挪开了视线。
她强逼着自己不再去看他一眼。
“然哥。”孟梦娇羞而期待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她呼吸一滞,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人一副随时准备起哄祝福的模样。
然而,江阙然却只是疏离的说了句:
“让一下。”
“…”
孟梦笑容僵在脸上,睫毛因慌乱而眨得特别快。
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没有动,而是硬着头皮问眼前的男人:“然哥,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江阙然冷沉的眸子便看了过来,不耐烦地再次说道:“让开。”
察觉到男人的愠色,孟梦被吓得浑身紧绷,惨白着脸走到了一边。
她惹不起江阙然,也绝对不能惹。
当宋泠察觉到身前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时候,有一瞬乱了分寸,她想往旁边的暗处靠拢,可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宽阔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刚好把她笼罩在内。
她下意识的想让开,可低沉的冷调嗓音,却适时阻止了她的行动。
“抬头。”
熟悉的两个字回响在耳畔,宋泠的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攥紧,她几乎是瞬间抬头,就像是下意识的听话反应,圆润水灵的杏眼闪烁着不安和慌乱,正好对上江阙然漆黑狭长的双眸。
那双眸子看她看得很认真,仿佛是在确定什么。
突然,一声极浅的轻笑几不可闻。
宋泠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她听见男人对着身边的谢念川道:“那就她了。”
她?
宋泠愣了一下。
谢念川也跟着愣了一下。
他说的随便挑可不包括宋泠,毕竟宋泠只是因为输了游戏所以上来完成大冒险任务而己,他见人长得漂亮,又恰巧不是江阙然喜欢的类型,所以才勉强答应。
可没想到…
然哥这是换口味了?
喜欢清纯挂的了?
见谢念川不说话,江阙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泠,没有忽略她眼里闪过的诧异与无措。
轻笑声混合在懒散的语调里,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怎么,不愿意?”
闻言,宋泠好不容易才垂下去的眼眸又震惊地抬了起来,她眨了下眼,大脑像是宕机似的,迟迟没反应过来。
他是在问,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我…”
她只是想上来看他一眼,离他近一点,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在一起,她本能的不想答应,因为暗恋他是她单方面的事,他对她并没有任何感情。
她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可紧张之余,宋泠正好瞥见谢念川那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是啊,她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变数。
在谢念川看来,她只是输了游戏来完成任务而己,拒绝的话于她而言毫不费力。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拒绝江阙然,真的很难。
因为,她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他的面前,为了那一句抬头,她准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她从来都不是变数。
哪怕,哪怕他不喜欢她,只是想和她玩一玩。
她也想给这段长久的暗恋,编织一段只属于她和他的共同记忆。
片刻,她鼓足勇气摇头,声音微微颤抖:“我没有不愿意。”
她想,能和他在一起,一定是念念不忘的回响。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哪怕他早就忘了她是谁,她也会很开心很满足。
因为有些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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