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如细沙从指缝间悄然流逝。赵靖武在这三日里,虽遵照爷爷的叮嘱,日夜苦练,将九品巅峰的内气在经脉中反复运转锤炼,父亲留下的绣春刀也被他擦拭得寒光凛冽,但内心却始终被案件的悬而未决所困扰。每一次刀光闪过,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弟兄们受伤倒下的画面,以及镇南王府那深不可测的阴谋。
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进练功房,赵靖武正在演练‘狂风刀法’。一招一式刚劲有力,刀风呼呼作响,却难掩他眉间的愁绪。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总旗!” 王昊冲进房门,神色焦急,“裘百户传你即刻前往公房,上面有了新的安排!”
赵靖武的动作陡然一顿,绣春刀稳稳收进刀鞘。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不安。这三天来,他无数次在心中设想各种结果,此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平复心绪,朝着公房走去。
穿过锦衣卫衙署的长廊,赵靖武察觉到周围弟兄们神色异样。他们眼神躲闪,似有难言之隐,值房外的梧桐树下,几个弟兄正神情黯然地擦拭着手中的佩刀。这些细节,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推开公房的门,浓重的茶垢味扑面而来。刘镇抚使端坐主位,手中紧捏着一卷文书。裘百户站在一旁,脸上的疤痕比往日更深,案头的 “静心” 条幅不知何时己换成 “忍” 字,整个房间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赵靖武,” 刘镇抚使将文书卷成筒状,重重敲击桌面,声音低沉而严肃,“陛下传来口谕,着你等即刻销毁所有与镇南王相关的证据,不得再行追查此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靖武心头。他瞳孔猛地一缩,双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大人,弟兄们的伤……” 他声音颤抖,满是不甘与愤怒。
“陛下念及伤亡弟兄,特从内库拨银抚恤,每人记大功一次。” 指挥使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文书擦过桌面沙沙作响,“镇南王乃皇室宗亲,若无惊天大案,确凿铁证,轻易动他只会动摇国本。你们目前查到的线索,至多只能让他受些训斥,反而会打草惊蛇,使其日后行事更加谨慎隐秘。”
裘百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用帕子掩住嘴,身体微微颤抖。袖口滑落处,新添的刀疤红得触目惊心,那是乱葬岗之战留下的印记,此刻却仿佛在无声控诉。“赵总旗,把证据交出来吧。” 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带着深深的无奈。
赵靖武犹如雕塑般死死盯着案头的火盆,那里面残留的未燃尽纸灰,仿佛是张猛母亲接过金疮药时颤抖的双手,又好似周疤眼昏迷中仍紧攥绣春刀的模样。那些画面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割着他的心。当他从怀中掏出锦盒时,才惊觉盒盖上不知何时己凝结着一层晶莹的水珠,亦或是他掌心渗出的汗水。
“属下遵命。”将锦盒轻轻放在桌面,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一声叹息,然而在这寂静得如同死一般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刘镇抚使颤抖着拿起那沉甸甸的证据,如同捧着一颗即将破碎的心,然后毅然决然地将它投入案头那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火焰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瞬间升腾而起,张牙舞爪地将弟兄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线索一点点吞噬。刘镇抚使又以刚猛无比的掌力,如铁锤般狠狠地砸向那玉佩等物,瞬间将它们震得粉碎。赵靖武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无奈与不甘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却又在圣意那泰山压卵般的威压下,不得不苦苦压抑,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走出公房,阳光依旧明媚,赵靖武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王昊靠在廊柱上,默默擦拭着手中的刀。刀身映出赵靖武落寞的倒影。
“总旗,张猛醒了。” 王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他还在问案子的进展,问周疤眼怎么样了……”
黄昏时分,赵靖武提着酒坛来到张猛家中。张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见到赵靖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想要起身。“总旗,案子……” 他虚弱地开口。
赵靖武快步上前按住他:“先好好养伤,其他的别想。” 他将酒坛放在桌上,倒了一碗酒,“这是你最爱喝的女儿红,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痛饮。” 话虽如此,他却不敢首视张猛的眼睛,生怕被看出其中的无奈与愧疚。
离开张猛家,赵靖武又来到周疤眼的营房。昏迷的小旗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纱布。赵靖武坐在床边,握着周疤眼的手,心中满是自责:“兄弟,对不住,我没能为你们讨回公道……”
回到衙署,赵靖武召集了参与此案的弟兄们。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沉重压抑。“弟兄们,案子结了。” 赵靖武声音沙哑,“圣意难违,我们不得不销毁证据,停止追查。”
“总旗,难道弟兄们的血就白流了?” 一名弟兄红着眼眶喊道。
“我们就这样放过镇南王那个老贼?” 又一人握紧拳头,眼中满是不甘。
赵靖武看着众人那如火山喷发般愤怒又似寒潭般无奈的神情,心中犹如被千万只毒虫啃噬般绞痛:“我知道大家不甘心,我又何尝不是?但在上意面前,我们犹如蝼蚁般无能为力。不过,大家要记住,上面有上面的考虑,不是我们所能揣测,陛下正值壮年,犹如那初升的朝阳,励精图治,所图甚大。而且我们心中的正义之火,犹如那燎原之火,不能灭,总有一天……”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总有一天”究竟何时才能如那黎明的曙光,穿透这无尽的黑暗,降临世间。
又道“此事烂在心里,不能提及。”
夜深了,赵靖武独自一人来到校场。月光洒在空旷的校场上,他缓缓抽出绣春刀,在月光下舞动。刀光闪烁,却再无往日的凌厉,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惆怅与不甘。他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想起自己加入锦衣卫时的初心,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真相被掩埋,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此刻的锦衣卫衙署,刘镇抚使正将最后一叠卷宗投入火盆。说道“此案对这小子来说正是一场最好的磨砺啊!”
裘百户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中扭曲,当火焰吞噬掉最后一页密报时,刘镇抚使转身离去。
这场风波看似就此平息,可在赵靖武和众锦衣卫心中,却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那是对正义未申的遗憾,是对弟兄们的愧疚,更是对命运无常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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