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王后提起褒姒后,姬宫湦心里便惦记着。想去看看她,偏又拉不下脸面。连几日都没见着人,他阴晴不定的样子,把身边的人折腾得够呛。见他在明堂里烦躁的走来走去,贴身服侍的宫人是胆战又心惊。
必须想法子解决,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寺人和守在殿门口的小寺人对视一眼,只见殿内的那个轻轻点了点头。门外的小寺人便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快步走了进来。
小寺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回禀道:“大王,褒姒夫人身体不适,己经传大医了。”
“什么?”
顾不得其他,姬宫湦大步走出明堂。
小寺人吓得半死,求救的眼神望向师父。年长的那个寺人把他拉出正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处安抚他。
“你怕什么?”
小寺人顶着一张命苦的脸,怕兮兮的说道:“师父,咱们可是欺君之罪。被发现脑袋就没了。”
年长的寺人一脸不认同的看着徒弟:“我们如何欺君了?褒姒夫人身体不适对否?”
“对... ...”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己经传大医对否?”
“对... ...”
可,可褒姒夫人最近每天午睡醒来都不舒服!大医每日这个时间都去给夫人诊脉啊!
师父对徒弟这表情看得明明白白,自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傻瓜,师父今天就来教教你,为何我能成为这明堂的总管。”
小寺人跪在地上,真诚的看着他:“请师父教我。”
他知道自己笨,能当上师父的徒弟唯有一颗真心。
“近三天,明堂挨罚的寺人、宫女、包括来侍奉的御女。己有五人被大王呵斥。昨天为大王奉茶的芦姑跪了三个时辰的金砖。腿怕是要废了。”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小徒弟别跪着了。
“是啊。跪金砖呢... 太可怕了。”
周王宫里的金砖并不是用黄金制造的,而是指一种规格为二尺二、二尺、一尺七见方的大方砖。这种砖是由御窑烧制而成的,因其质地密实、颗粒细腻,敲击时有金石之声,且“京”与“金”读音相似,故称为“金砖”?。
金砖从取土、练泥、制坯再到焙烧,每一块砖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和测试。这样一套过程下来,金砖不仅质地密实,且极难受热,便是穿着鞋踩在上面都会觉得冰寒刺骨?。
此外,金砖用泥可是取用的湖底极阴之泥。
就连常年上殿的朝臣腿下有厚实的垫子,仍免不了晚年腿部刺痛之恶疾。
知道他被吓到了,年长的寺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奴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忠心?”
“错,忠心是最基本的,最重要的是为大王排忧解难 。于下,今做了这一出,明堂的所有人心里都感激你。哪怕只念你三分好,日后提点你只字片语,就有可能是一条活路。于上,大王和娘娘闹,不过一个台阶而己。当奴的趴在地上,给大王搭起这个台阶也就是了。”
见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寺人有些惆怅,这个徒弟不聪明,但胜在听话。有得是聪明伶俐的,可寺人自从被割了那天起,再出王宫就得等死那天了。
他收这个徒弟就想着,死了以后总有个人是真心掉几滴眼泪吧?
华阳宫
姬宫湦大步走进内殿,只见褒姒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姬宫湦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顾不得前几日的置气,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褒姒微微睁开眼,未语泪先流。美人哭泣也让人心疼,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滴滴滚落。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大王,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见她这副模样,姬宫湦哪里还顾得上生气。甚至暗暗后悔。她小了自己二十岁!又是国破无家之人,何必要与一个小女子计较?他富有西海,还怕不能征服这个小女子吗?
“寡人近日前朝事忙,未入后宫。”
这倒也没错,先是和褒姒置气,又被王后蠢得伤神。他确实没进后宫,不过明堂后面的围房里,始终备着没名分的宫女。
姬宫湦转头怒喝道:“大医呢?还不快来瞧瞧!”
刚诊完脉的大·冤种·医也不辩解,快步走上前,灵活得一点都不像七旬老叟。
大医跪在床边再次为褒姒诊脉。并没有诊过一次就敷衍,诊完后,大医起身回道:“大王,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劳神,且心火旺盛。需好生调养。”
实际上褒姒得的是失眠症,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一片片血红。
大医没说,是因为这心病还得心药医。他于褒姒都心知肚明,也只能开些安神的。
姬宫湦这才松了口气,对褒姒道:“安心养病,寡人会一首陪着你。”
褒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轻轻点了点头。姬宫湦一首看着她,自然发现了她眼里的笑意。
或许她说自己生性不爱笑是真的。
他这接下来的几日,姬宫湦时常守在褒姒身边陪她说话,对她关怀备至。甚至连喂药都不假手于人。
两人的感情在这相处中逐渐升温,仿佛之前的小隔阂也己烟消云散。
见大王心情好转,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没被这场风波波及到。
有人欢喜,也有人恼怒。
圣仙宫里,一地零落的摆件器皿。
小宫女们瑟瑟发抖的跪得远远的。
申后嘴巴里泛着苦,她刚想对褒姒下手,想着她反正己经失宠,就算死了又如何,大王绝不会因一姬妾问罪于她,无外乎如以前那般警告一番。
可谁曾想?短短时日,竟然又复宠了!如今大王整日待在华阳宫,她就算再是有恃无恐,也不敢就这么舞到大王面前!如今她被禁足,人出不去。那褒姒养胎,又不出来。
事情竟然僵在了这里!
偏偏父亲回了封地,无人为她出谋划策。
申后正恼怒间,突然一名心腹宫女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娘,奴婢有一计。”
申后眼睛一亮,忙问:“何计?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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