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下方的林雪，眼神中掠过一道惊恐，两秒后被她立即用笑掩盖掉，林雪扬起手中的苏菲包装，“她在洗手间，我等她。”
看到苏菲，梁北宸心里的疑虑打消，两人下来的时间有点久，他怕再遇到上次的事。
“要不，”梁北宸踩着楼梯，“噔噔噔”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后停住，“要不，我等她。”
他走得每一步，都让林雪头皮发麻，她几乎能想象得到男人发疯的模样。
此刻，他爱的人，他想求婚的人正跟另一个男人躲在门后，方馨会遭遇什么，林雪想象不出，但那个说话的男人会遭遇什么，林雪闭着眼睛都能闻到血腥味。
一门之隔，方馨吓到浑身颤抖，她紧紧抓住苏时与的手，因太过用力，指甲嵌入他皮肤，留下一排月牙形的痕迹，方馨噙着满眼的泪无声地乞求他：求你别出去，求你别出声，求你。
怀里的人抖成筛子，苏时与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梁北宸那个禽兽根本不懂爱，也根本不会爱她，爱不该是这样，爱里没有害怕的选项。
“梁总，我想跟方馨聊聊她喜欢的花草，可能会用到。”林雪在自己左手手指上点了点，梁北宸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喜悦染上他的眉宇，“行，那你们聊会儿。”
梁北宸转身，林雪的心提到嗓子眼，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为这样的事欺骗朋友，她并不好受，后背的衣服因冷汗被浸湿，贴在皮肤上。
人好可恶，总是把事情弄得复杂、混乱、不堪；一念之差，林雪成为方馨的帮凶，连解释的余地都不复存在。
崩塌从来都不是一瞬的事儿，是无数个瞬间堆砌而成，又在某一个瞬间轰然摧毁一切。
方馨屏住呼吸，听脚步踩在古旧木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突然，声音又停住，“林雪，7号方案不错。我很喜欢。”
7号图样，是全工作室都认为近乎完美的设计，能被梁北宸选中，林雪并不意外。他写那些誓言时曾说过，要在求婚当天，将把最美的粉钻戴在方馨手上，听她说我愿意，听她讲她爱他。
“她也会喜欢的。”
这一刻，愧疚吞没了林雪，梁北宸那么多的偏爱在此刻像笑话般一文不值，7号方案本该是见证幸福的，却意外见证了人性的多变残忍。
梁北宸转身上楼，林雪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倒心沉到底。
“出来。”
“啪嗒”锁扣转动的声音后，哭红眼的方馨挤着门缝出来。
吃饭前，梁北宸贴着她的耳朵说，那个秘密就是他请林雪定做了两条极细的脚链，链子上点缀极小的铃铛，一动，就会响，一动就会，响。
可当她听到梁北宸说喜欢的声音带着笑，自己却在苏时与怀中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不停地掉在苏时与的肩头，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喜欢。
“林雪，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背叛北宸。”
方馨急切地握住她的手，即便知道没有希望，即便听起来像为自己开脱，但她还是说了。
“拿着，去洗手间。”林雪将苏菲塞进方馨怀中，冷脸往左瞥了眼，推开她。
是赶方馨离开的意思，只有她离开，里面站着的人才会离开。
他们在梁北宸眼皮底下如此纠缠不清，如果男人突然回来，他们能死在他手上。
了解梁总恐怖个性的方馨，听话地拿着那包东西，头也没回地进了洗手间；而这边，林雪拉开那扇门，门后的男人气度儒雅，分明是个有涵养的翩翩公子，他眼睛里没有害怕全是痛苦。
只一眼，林雪满腔的怒意消失，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关心他是谁，但那种为爱承担的痛苦她懂。
“我劝你先走。”首白的命令。
“可馨儿她......”苏时与放心不下她独自去面对那个怪兽，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带她走。
“你别连累她，也别让她恨你。”
爱的反面是恨，爱能拿捏人，恨同样也可以。
只一句话，苏时与就默默地离开，他要带她走，就不能让她再恨他，爱里面不该有害怕，也不该有恨。
方馨躲在洗手间，透过花窗看见苏时与离开，林雪朝她走来。
“谢谢。”除了说这个，她也说不出别的。
“我不该帮你的。”林雪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很多情绪堵在她心口。
双标是人至贱的本质。
同一件事，若放在别人身上，她能打掉小三的牙，将他们的丑事放在太阳底下被骂到掉渣；但是，发生在朋友身上，她甚至都来不及了解原因，便觉得方馨一定有苦衷，那个男人一定爱的很痛苦。
仿佛，只要他们不杀人放火、不出卖国家，什么事情都可以被理解。
“没事吧！”沈凌晔看向梁北宸。
“她们聊聊天。”
“你就是疑心病重，天天跟防贼一样。”颜褚知道梁北宸根本不是去抽烟，他就是去找方馨。
“你管我。”
梁北宸瞧见餐桌正中央的甜品，竟是长安地标建筑明洪武钟楼，斜对角站立着两个迷你兵马俑，周围点缀盆覆子、桑葚、荔枝，文创甜品有点意思。
他拿起筷子，指着其中一个兵马俑小人，贱嗖嗖道：“给我家方馨占一个，你们没意见吧。”别的不说，这个她一定喜欢。
“兵马俑下面垫着糯米纸，要撕开。”沈医生的好意提醒，像道闪电打在梁北宸的后脑勺，触电般一激灵。
撕开！
没撕开？
没撕开！
林雪手中的苏菲包装根本没撕开，那她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操。”手中的筷子砸在桌面，又弹起掉进颜褚面前的菜里。
“你抽什么风？”颜褚吓得咧开时，梁北宸己冲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宋熙不放心地问：“出了什么事？”
“？”
“兵马俑惹他了？”
......
冲出去的梁北宸，没想到会与走出包厢的助理狭路相逢，只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疯狂生长，他揪着助理的领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黎朗是不是在这里？他是不是在这里？”
“哦，您是说黎总啊，他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助理刚收到黎朗发来的信息，说他在车上，不太舒服，让助理给几个老板赔不是，下次他做东请客。
“操。”梁北宸脑子嗡的一声，冲下楼。
他在林雪刚站过得位置停下脚步，眼前是一扇并不大的门，门上贴着金属贴条，刻有三个小字：清洁间。
无暇多想，梁北宸用脚尖捅开了那扇门，里面没有人。
狭小的空间，本该放在正中间的保洁车，此刻正贴着左面的墙，车身凸起的边框在灰色墙面，留下一道明显划痕，刮花掉的墙灰落在保洁车上。
“我操！”
他又骂了声，扭头看向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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