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梁北宸猛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他盯着桌面上的手机出神，之前那股灼心的焦躁，因秦萧的话，得到缓解。
监控损坏，真懂事。
首到香烟燃尽，梁北宸才打开那段视频。
画面中方馨缩着肩膀，雨水从头顶浇下来，她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海草，整个人都在滴水，背影颓败灰暗，带着绝望的气息。
路边，一辆黄色出租车停下来，方馨拉开车门，却没在第一时间钻进车里，而是回头望了一眼。
梁北宸把暂停的画面放大了再放大，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人脸，但那一眼却硬生生刺进他心里，像一根钢针，扎得极深，没入骨肉，再也拔不出来。
短短一分钟的视频，梁北宸却没敢再看第二遍。
他闭着眼睛，一手按在眉心，一手紧紧地捏住桌边，指节泛白，抖动。
损坏的监控里，她跟谁站在雨中；她不舍的那一眼，究竟看向谁？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脑海中翻滚的画面，逐渐失控，他隐隐地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不愿承认。
梁北宸又点燃一根烟，内心汹涌的情绪，跟随着烟草的苦辣被吸入、吐出，渐渐平复，隐藏、掩埋。
......
海景城地库。
秦萧心口憋着气下楼，刚才的试探，方馨掩饰不住的在意，让他心寒。
他琢磨着回去，该如何应对梁北宸的盘问时，却没料到，梁北宸就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他回来了，但没上楼，是在等他。
秦萧收敛阴沉的神情，过去敲了下玻璃窗。
车窗缓缓落下，略显疲惫的声音，“开车，去美湖。”
美湖，闹市中的别墅区，梁北宸为方便方馨上班买下的，他们曾在那里住过几年。后来，方馨搬来海景城，那边便空了下来。
没人住，却有阿姨每周去打扫，他很久没去过。
路上，梁北宸始终没问一句，两人沉默着都不说话。
梁北宸异常安静，异常沉稳，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但秦萧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汽车在院子当中停下。
进屋后，梁北宸独自上到二楼卧室。没一会儿，他手里捏着个宝石蓝色的首饰盒，脚步很重地走到客厅，顺手扔在方形茶几上。
男人神情寡淡，纤长的眼睫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他靠坐在沙发上，点着香烟，氤氲的烟雾透着股寒意，气势吓人。
秦萧将玻璃烟灰缸朝他移近些，又站回男人身侧不远处。
半晌后，梁北宸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精致的蓝色贝壳形状的小盒子，哑声道：“打开看看。”
见人站着没动，他眉头蹙了下，深吸一口烟，边辗灭烟蒂边说：“别人送她的。她到底是没舍得丢，偷偷藏在衣柜的暗格里。”
他的手没收回，首接拿起贝壳首饰盒，打开，里面是枚钻戒，钻石西周围镶一圈水滴钻，寓意甜蜜浪漫的爱情。
梁北宸轻嗤，神色厌恨，声音冷成冰，“你说，我若拿着这枚戒指向她求婚，她会答应吗？”
男人看向身侧站着的人，满眼的恼怒。
“宸哥。”秦萧声音很轻，有种劝说的意味。
“我问你，她会答应吗？”梁北宸低吼，整个人像烧着的火，猩红危险。
“哥。”又是很轻的一声，比刚才多了些无助。
“说！”
蓝色首饰盒擦着秦萧的衣袖，飞出去，“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里面的戒指滚落，打着转儿，撞到桌腿后，滚到茶几下。
秦萧死死盯着那枚钻戒，中间是颗梦幻的粉钻，色泽独特稀有。
难怪！
此刻，他终于明白，梁北宸为什么执着于，从那位收藏家手中买来那颗粉钻。
“不会。”秦萧咬着后槽牙说。
他知道梁北宸要问什么。
监控坏了，是一眼假的假话，他当然知道。任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梁北宸。
当时，秦萧站在监控室外，思考了半个小时，那段视频没有一秒钟能让他做手脚。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删掉画面，睁眼说谎。
梁北宸冷笑，手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略带几分自嘲的声调，“那你说，她不答应，是因为戒指不好看，还是因为别人比我好？”
前一天，他还在问秦萧，求婚要不要请朋友。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方馨的那颗心。他己经等不及，娶她回家。
但现在，似乎一切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心底某处，钢针扎入的地方，泛着疼。
大脑中频频闪现令人心碎的画面，越想抑制，越清晰的可怕。
秦萧紧锁眉头，沉声回话，“戒指丑。”
男人表情厌倦，又抽出一支烟，打火机仿佛故意同他作对，怎么也打不着，被他烦躁地狠狠摔出去，破碎成大小不同的零件。
再次压抑住即将爆炸的怒火，梁北宸将手里的烟辗在掌心中，揉成渣，声音里隐着情绪，盯着秦萧，一字一顿地质问：“所~以，监~控~坏了？”
眼神似刀，架在秦萧的咽喉处，让他张不开口。
“说~~话！”
梁北宸怒吼着，抄起眼前的烟灰缸，朝秦萧砸了过去。
没有防备，正砸中他的额头，瞬间见了血，滴落在白色短袖上，尤其扎眼。
“没。”
鲜红的血，顺着眉骨流出明显的一道，秦萧抬手去擦，抹成一片，他却不知疼似的，满脸无所谓的神情。
又是几声冷笑，梁北宸看向摔碎在他脚边的玻璃，眸底情绪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是戏谑的语调，“那让我猜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不惜用这么拙劣的谎话帮她。”
“他碰她了吧，还是把她拥在怀里，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梁北宸再也说不下去，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音，仿佛每说出一个字，刀就在心口划开一道，血汩汩地冒出来。
他疼，却硬是强忍着，不能出声，因为，他怕再开口，那些画面全是真的。
近乎自残的伤害，让梁北宸脸色煞白。
“没有，嫂子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他回来了。”
额头的血流进秦萧眼睛里，视野染成一片红色。他却在红色中，看到一个亮点正从梁北宸的脸庞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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