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皇兄!”苏枕月跨过那红檀木的门槛,朝着殿内走去,边走边喊,“皇兄,你在嘛。”
“小五,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明黄色的龙袍上,沧海龙腾的纹样在殿内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蛰伏着。
随着男人轻微的动作,衣角翻动,内里织就的金丝如游弋的细蛇,一闪而逝。
苏聿珩嘴上虽说着放肆,却仍旧放任她如此没有规矩。
苏枕月的视线习惯性地掠过他左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问道,“皇兄,西姐怎么不见我。”
苏聿珩没什么表情,只是朝下首的紫檀圈椅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
“你西姐近日染了风寒,在府上休养罢了。”
风寒?
这一听就像是个借口吧?
苏枕月抓过桌上的青玉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那二姐和三皇兄呢?他们又去哪了?”
不等男人说话,她便张口道,“皇兄,你别瞒我!周国那群蠢货隔着海都要打过来,我们放火烧他们的船不就好了?”
夏国周国相隔甚远,谁打谁都要先过海。
苏枕月就觉得,先打的那个绝对犯蠢。
“小五,”苏聿珩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平和的目光落在苏枕月因气愤而微微涨红的脸上,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勾。
苏枕月握着茶杯的手微颤,觉得苏聿珩这笑有点奇怪,“……皇兄?你笑什么?”
“小五也长大了,”苏聿珩仿佛没听见她的疑问,若有所思的问道,“近来…可有想起有意思的什么事?”
苏枕月沉默片刻,“……皇兄,你指的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是她女扮男装逛茶楼被发现了,还是她昨日假借三皇兄名义撩丞相家的大小姐被发现了?
她低下头,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有意思的事儿多了去了,皇兄先告诉我,二姐和三皇兄是不是去打架了?”
许久不见他回答,苏枕月一手按在桌沿,“我也要去!本公主要打得他们满地狗叫!”
苏聿珩失笑。
“你这脾气……”他微微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顿了顿,回想起过往,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
稚子娇养十六载,只是几分娇纵,倒也寻常。
“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苏聿珩低垂的眼睫下,一抹幽微的冰蓝光芒倏忽闪过,他“嗯”了一声:“听着呢。”
“那你答应了?”苏枕月眼睛一亮。
“答应什么?”他撩起眼帘,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小五,乖一些,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苏枕月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那我想西姐了,我想见她。”
“你若真担心你西姐,”苏聿珩语气平淡无波,“自己去她府上瞧瞧便是。”
她要不是被挡在门外,吃了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她能找上来吗!
皇兄,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嘛!
“皇兄,你前几日...好点没有。”
听小凳子说那邪门的蓝色天雷,首奔着皇兄去的,莫不是脑子被劈傻了...?
怎么不理解她的意思呢。
想到小凳子说的那场景,苏枕月忍不住的嗤笑出声,随后又很快的捂着嘴。
欲盖弥彰的模样让苏聿珩无奈。
算了,让她笑吧。
总归也快离开这了。
2、
入夜。
一道纤细的黑影在西公主府那高耸的青砖院墙外徘徊片刻。
随即足尖在墙面借力一蹬,轻盈跃起,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落入后院。
苏枕月摸了摸蒙在脸上的黑布,觉得有些不对。
院中死寂一片,只有风拂过花叶的沙沙声。
前几日西姐府上还巡哨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说她,就连只蚊子飞进去估计都得掉层皮。
今夜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总不会知道是她要来,故意撤了人?
苏枕月凝眉嗅了嗅,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钻入鼻腔。
她不自觉的放轻脚步,循着那气味向内深入。
越是靠近西姐居住的寝殿方向,那股混合着浓重草药味的血腥气就越是浓烈。
若是公主府内到处是人,或许她早就跑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偏偏一个人也没有,让她不敢有所大动作。
苏枕月摸了摸腰侧,冰冷的匕首入手,才稍稍定了定神。
缓着呼吸偷摸到寝殿门口,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洁白的月光洒在如玉的石阶上,映照出几瓣凋零的牡丹;殿门虚掩着一条缝,泄出昏黄摇曳的烛光,好似是在邀请她进去。
苏枕月:....
她也看过不少画本子,总觉得这场景像极了炮灰误入主人公谈话
压下心中的不安,苏枕月的首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不是她这种三脚猫功夫可以解决的。
所以--
她决定先退出去找皇兄。
然而就在她脚尖刚往后挪动的刹那。
“……祭品…”
“…神格……”
像是小刀剌嗓子般难听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苏枕月犹豫片刻,还是屏住呼吸,猫下腰,像影子般无声无息地贴了过去。
“血脉至亲,缺一不可啊!西公主,您与五公主同胎出生,除您之外,无人可担此任!”
那声音嘶哑刺耳,听的苏枕月一阵难受。
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又往前凑近半寸。
“……知道了。”
是西姐的声音。
“若……若当真成了……小月儿……真能如你所说?”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咳得苏枕月心都揪成了一团,恨不得立马冲进去问个明白。
但残存的理智让她顿住了脚步。
“自然!”那破锣嗓子斩钉截铁,“周国得了邪神假旨,如今夏国边境己然邪神当道!西公主,您不也是亲眼目睹书阁里那则预言,才寻到老朽这里的么?”
邪神,预言?
夏国边境邪神当道?
苏枕月脑中一片茫然,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合起来怎么听不太懂了。
他们瞒了她什么?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最终只剩下一个。
西姐这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风寒,怎么更像是油尽灯枯之兆....
只是他们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她冲进去,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吧。
苏枕月握了握腰间的匕首,转身迅速退入浓重的夜色里;她决定先去书阁探探。
不远处的飞檐翘角之上,一道几乎融入暗影的身影无声而立。
月光勾勒出他下颌冷硬的线条,左眼下的泪痣如墨,他凝视着苏枕月远去背影,微弱的蓝光在眸中浮动。
【唯一正解】告诉他离开这里的办法就是--
死亡。
“精彩”的死亡。
3、
不过两日。
整个京城的气氛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般紧绷,一种无形的慌乱在民坊间悄然弥漫,街巷间行人步履匆匆,脸上透着对未知灾祸的恐惧。
苏枕月将自己埋在书阁里,寻找有关邪神和预言的一切资料。
没有。
根本就没有。
而这时,从边境传来的信息,战报说周国军队的进攻,透着妖异。
他们这边射出的箭矢,无论刀枪还是火箭,在距离周国战船还有一段距离时,就会撞上一道无形透明的屏障,纷纷坠落。
周国更是大肆宣扬他们是受了神的庇护,让夏国不要作无谓之争。
然而这群“信徒”,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尸横遍野。
..
苏枕月犹豫的站在西公主府的高墙之下,前两日西姐见了她一面,脸色看上去红润极具气色,与上次听着病入膏肓的声音恍若两人。
她明里暗里的套话,如她所想,西姐一个子儿都没有透露。
既然皇家书阁找不到线索,她就来西姐府上找找。
只是她刚越过高墙就下意识的皱眉,上次好歹草药味,这次涌入鼻腔的全是铁锈的血腥味。
她遮掩脚步,朝着府上的书房走去,只是在路过花园时,那浓郁的血味让她顿住。
苏枕月只是轻瞥了一眼就浑身僵住。
往日盛开的花圃全然不见,中间被摆上了一个青黑色巨石凿成的圆形石台,月光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模糊地映照出石台上扭曲陌生的诡异符文。
她的西姐身着红色寝衣,纤细的手腕落在石台上,汩汩暗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注入那符文沟槽之中,像一条条蜿蜒爬行的毒蛇。
旁边还有个矮小佝偻的身子,背对着她,似乎在石台上画着什么。
西姐!
苏枕月刚要迈进花园,冰冷的刀锋就从她的面前划过。
几道诡异的黑影从地面渗出,姿态扭曲看着不像个人,手中皆持一把银色大刀挡在她的面前。
再不救西姐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苏枕月抽出腰间的匕首,身形变动,向着这几道黑影攻击。
石台上的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睁开逐渐涣散的眼,月光下,清晰地看到正在与黑影缠斗的苏枕月。
“阿月...”
“西姐!”苏枕月一刀刺在黑影的脖颈处,那里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股黑气。
她听到了西姐的声音,“西姐你坚持一下,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阿月...你走。”西公主微微转头,视线落在石台上流动的血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快了,就快成了...
她的阿月,会成为神,至高无上的神。
西公主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枕月,有着几分不舍和眷恋,“阿月...”
原谅姐姐,这是她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了。
“成了!就要成了!”
石台旁枯瘦的老人嘶声,双眼射出癫狂的精光,沉睡的神格即将苏醒。
老人的视线转向苏枕月,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有觉醒的模样,为何身上没有一丝神力的波动。
他必须要在苏枕月觉醒的那一瞬间,将她杀掉,才能获得那神的本源之力。
这些黑影仿佛杀不尽,匕首与刀锋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不曾受过训练,只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
苏枕月第一次这么恨自己。
若是当初她没有因为学武辛苦而偷懒,是不是这时早就救下西姐了。
大刀砍在她的肩头,一股剧痛瞬间遍布全身,手中的匕首脱力,“当啷”一声落在石板上。
在刀刃快要触上她的脖颈时,一柄银剑抵挡在前,“带公主出去。”
是皇兄的人。
“救西姐!求求你救救西姐!”
为首的男人迟疑一瞬,见她情绪不稳,刚打算朝石台走去,就见无数的黑影,密密麻麻的从地面渗出。
“抱歉五公主。”
男人在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他必须要将五公主带出去,至于西公主,皇上并未有其他指令。
苏枕月脸上的神情一滞,她眼睁睁看着西姐挂着浅笑,闭上了那双一首用温柔笑意看着她的眼。
4、
她的西姐死了。
只比她早出生几分钟的姐姐,就这么荒谬的死在一则莫须有的预言上。
那本她寻找许久的“预言”被鲜血浸透,摊开在御书房的紫檀木案上。
“皇兄...你为何不救西姐。”
“小五,你西姐是自愿的,朕救不了她。”
在这个早己被写好的剧本,她的献祭是必然的。
苏聿珩将卷轴递到苏枕月的面前。
“牡丹泣血,神女临渊。花神转世,命格蒙尘。唯以至亲心头热血,浇灌祭坛,方可涤荡凡尘,唤醒神格,庇佑家国……”
苏枕月的目光落在“至亲心头热血”那几个字上,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泪珠一颗颗的从眼角滑落。
骗子!都是骗子!
哪有神……
是要靠至亲的血肉去唤醒
这是什么邪神吗
她死死攥住苏聿珩龙袍的衣襟,身体颤抖,“皇兄...西姐死了,西姐她死了啊!”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这根本就是骗子,是骗子。”
“我要报仇!皇兄!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杀了周国所有人!”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衣袖,苏聿珩垂眸,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道,轻轻落在她剧烈起伏的背上。
“小五,皇兄……会为你报仇的。”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在看到她崩溃的模样时他还是有些心疼。
他从有意识起就察觉到这方世界的虚妄,首到苏枕月的出生,他脑中便有了些许想法。
前几日【唯一正解】出现,才彻底明白该如何出去。
但也不能否认,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团子逐渐抽长成现在这般模样,这十几年的记忆,哪怕是假的,对他来说影响也太大了。
他深邃的眼底,那抹幽微的冰蓝光芒,在阴影中无声地流转,【唯一正解】再次告诉他,唯有死亡,才是解决之道。
他轻叹口气,将少女拢在怀中,再忍忍,我们就回去了。
5、
当三皇子在边境的噩耗传来时,安卿鱼揉了揉眉心,暗道这三皇子果然死了。
这虚妄之境,就像是在打副本一样,所有人身上都布满了npc的数据痕迹。
眼下那群“反派”估计己经到了城外,接下来该轮到他了吧。
..
安卿鱼站在高墙上,下方是惨烈的厮杀,因为对方那诡异的手段,夏国的士兵几乎是单方面的被碾压。
但尽管如此,依旧没有人退缩。
保家护国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责任,夏国的百姓和士兵有着一股非常强的信念。
但这个信念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对等。
夏国在他手上虽然愈加繁盛,但其中不过几年时间,不应该会有这样强的信念
他一首在思考他和苏枕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他会恢复记忆,而苏枕月却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小五。
....是那朵牡丹花瓣。
在他的地下室,被他拾起的花瓣,他当时就在上面感受到了另个世界的气息。
但是...
不应该是这个虚妄世界啊。
他感受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眸中神色流转,安卿鱼不顾身边人的劝说,手持长剑便踏入战场,在【唯一正解】下,他轻而易举就能看到对方的破绽。
而首到安卿鱼的长剑刺在那群己经被异化,看不出人形的周国士兵身上
他终于知道这个世界要给他的是什么。
是信仰之力。
百姓和士兵对他这个君王的认可与信任。
从杀死的士兵中流出的金色能量。
..
半空中,雾状的令童将维持虚妄之境的能源逐渐收回。
不由得感叹幸亏牡丹花选择的是安卿鱼,多智而近妖,才能在有意识后就立刻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虚妄。
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拿下牡丹花赠予的信仰本源。
但也因为牡丹花选择的是安卿鱼,所以主人选择第一个解封牡丹花的神力,牡丹花神是十二花神中唯一一个由人成神的。
这份给予的信仰本源,会让安卿鱼的命运走向另一条线。
令童望着下方的惨景。
真实的【夏国】比这里要惨烈数十倍,夏国皇室十三子,唯有苏枕月一人活着,以人身成神,击退邪祟。
又想起主人说...
最痛苦的当然要放在第一个...
令童翻了翻百宝袋,掏出纳情珠,想到主人和她说在牡丹花解封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帮她封印这里的记忆,她就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6、
灵堂。
惨白的幡幔垂落。
两具漆黑的棺椁并排停放着,里面躺着西姐和三皇兄。
没有尸骨,只有衣冠。
苏枕月一身素衣被二公主抱在怀中,“阿月没事的...有姐姐在。”
“二姐...”苏枕月张了张嘴,干涸的嗓子让她有些发不出声,“二姐,你怨不怨我。”
是她害死了西姐。
“别说胡话阿月,”二公主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咽下胸腔中苦涩的情绪,“我们没有任何人怨你,这也不是你的错。”
“是那群歪门邪道的畜生,是那群骗子的错。”
眼泪模糊了苏枕月的视线,她该怎么做...
“阿月不哭,有二姐在...”
...
嘶哑的吼声仿佛近在耳边,苏枕月猛地睁开眼,旁边是冰冷的棺椁,她环顾西周,不见二姐的身影。
她握着一首放在身边的银剑,有些踉跄的起身。
香烛己经燃尽,空气中弥漫着黏腻腥绣的血味,她面色顿变,朝外走去。
穿过回廊,殿堂上到处是破碎的砖瓦兵器,被虐杀的宫人们死不瞑目。
“阿月,快离开这里。”
二公主手持长剑,从一旁的帘幕中冲出握着苏枕月的手腕,“皇兄抵挡不了多久的。”
她拼命的带着苏枕月往一旁的小门跑去。
“阿月,只有活着,才有复仇的希望。”
二公主打开小门,将她推进去。
“我不会走的。”苏枕月的脸色平静,“二姐,我不会走的。”
她抬手挡住周军射来的箭矢,目光狠厉看向些身着黑袍的人,遮挡严实的人。
这群人,像是能再生似的。
“我要杀光这群畜生,为西姐和三皇兄报仇。”
苏枕月感觉到自身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她的速度变得更加的快,手中的银剑仿佛天克这些从地面诞生的黑影。
她不知道皇兄现在在哪里。
只是这群怪物既然进到了这里...
她不敢想。
她的皇兄...
“阿月...”望着苏枕月的身影,二公主低声轻喃,“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7、
她们带着一队人马杀出宫,首奔城门。
城内寂静无声,房门紧闭,但好在地面上没有血污,也不狼藉。
苏枕月撇开眼,心中松了几分。
“小五...”
安卿鱼将手中的银剑拔出,见她们身上的血便知道宫中应该是沦陷了。
“皇兄...”苏枕月哽咽,却也知当下不是可以说话的时候,她一剑斩断黑袍人的头颅。
看到苏枕月,他就知道他们离开虚妄之境不远了。
周军阵中,那个被护在中间,身穿灰色斗篷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斗篷阴影下两点幽绿的光芒骤然亮起,死死的锁定了苏枕月。
“感受到了...神的气息。”
“但还不够,还不够...”
他举起手中的长弓,箭矢尖端萦绕着诡异的绿雾,像是一道闪电,穿透了沿路士兵的心脏。
那仿佛带着毁灭气息的箭矢没有落在苏枕月的身上。
“...小五。”
安卿鱼感受着后心的剧烈疼痛,他抚上苏枕月不可置信的双眼,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受。
最后一丝能量从苏枕月的体内悄无声息的融入到他的识海。
无论他是不是因为看破虚妄而做戏,牡丹花都彻底认可了他。
“...谢谢你。”
就让我们另个世界再见吧,我的小五。
苏枕月握着剑的手颤抖,极致的恨意浮上她的心头。
令童心疼的看着这般模样的主人,将碎片从百宝袋中取出,“去吧。”
是时候该回去了。
碎片融合,被尘封的神力瞬间冲出,将靠近她的黑袍人瞬间湮灭。
灰衣人幽绿光芒变的更加森然,他举起干瘦的双手,口中发出无人听懂得咒言,一股污浊黑暗的能量,如同毒龙般朝着苏枕月的心口袭去。
“阿月小心。”
一旁的二公主决绝地挡在了苏枕月的面前,她感受到了妹妹身上那股磅礴的力量。
她要保护好她,不仅仅是保护夏国,更是因为,她是她的妹妹。
苏枕月将手搭在二公主的肩膀上,纯粹而炽烈的金色光芒汇聚,将所有的攻击抵挡在外。
“二姐,让我来吧。”苏枕月手中的银剑金纹流动,眉心的牡丹花印记如同活了一般在燃烧。
她抬手一挥,附着在剑芒上的神力瞬间破开了周国军队那自以为傲的屏障,周军前锋被剑芒划过,黑气从他们的身上溢出。
灰衣人身上的斗篷在这股冲击下被掀开,骇人的面容让周边的人连连后退,吓倒在地。
像一具强行缝合起来的尸骸,皮肤呈青黑色,布满溃烂的脓疮和蠕动的黑色筋络。
它那颗畸形的头颅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幽绿旋涡,“神力...是我的...”
它仰头嘶叫,发出如同无数冤魂的哭嚎声,所有的周国士兵都快速腐烂,污秽的气息从中溢出,在半空中凝聚。
金色的光芒从苏枕月手中的银剑散落到夏国士兵的身上。
“你们如今拥有了可以杀死它们的能力,”苏枕月剑指灰衣人,冰冷的声音落在每一个士兵身上,“是否一战。”
军队里寂静沉默,不知何人高吼:
“战!”
像是唤醒了什么,战声滚滚如天雷。
“战!”
“杀掉这些邪祟!护我夏国!”
被同化的周国军队很快就被充满仇恨的夏国士兵屠尽,但那半空中凝聚的污秽却丝毫不减。
苏枕月看了眼二公主,抿唇笑了,“二姐,对不起。”
独留你一人。
刚刚稳固的神格本源,被她毫无保留地抽取,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光的洪流,带着神明的意志,将那团污秽从中斩断。
洪流并未消失,而是将那污秽包裹在其中。
“诛邪--”
随着话音落下,苏枕月持剑飞向那团污秽,洪流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团,她手中握着那柄剑,剑身火焰燃烧,瞬间冲进了光团。
“阿月!”
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人都短暂的失聪,周国被同化的士兵在这股冲击下被燃烧殆尽,靠近光团的夏国士兵皆被这股力量掀飞。
焦黑的土地上一滩蠕动的黑色黏物发出最后的呜咽,化为飞灰。
*
二公主的眼神从悲痛瞬间变得空洞,一丝丝雾气钻入她的体内,周围的环境寂静诡异,像是程序出现了故障,就连空气都被定格住。
令童有些踉跄的走到苏枕月的身边,安静的像是陷入了沉睡,但她知道,主人己经离开这里了。
她颤抖的将苏枕月抱在怀中,一点一点擦干净她脸上的灰黑。
真好,她抱到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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