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亭公园的湖面在午时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周瑾站在九曲桥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口的钥匙形疤痕。这里是父亲牺牲的地方,也是她命运转折的起点。
"他迟到了。"她低声说,目光扫过稀疏的游人。
挂在脖子上的镇幽钥微微发热,许明远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小心,我感觉到异常能量波动。"
周瑾的右手伸入长袍口袋,握住青铜钥匙。自从成为守护者后,她的感知能力大幅提升,此刻却捕捉不到任何异样。这反而让她更加警觉——连她都察觉不到的存在,要么极其隐蔽,要么强大得可怕。
"周修复师?"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周瑾转身,看到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站在三步之外。他穿着简洁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确实如店主描述——浅琥珀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腕上那个铜镯,上面刻着清晰的守护者家徽。
"QLY先生?"周瑾没有放松戒备。
"祁连玉。"男子微微颔首,"感谢您前来赴约。"他的普通话标准得近乎刻板,带着一丝难以辨认的口音。
周瑾注意到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处于阳光首射的角度,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他的表情。这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计算过的。
"你说知道我父母的真相。"周瑾开门见山,"证明给我看。"
祁连玉的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周文轩,1968年生于开封,1992年与来历不明的女子青萝结婚,次年诞下一女。表面是普通古籍商人,实为'守钥人'一脉最后的传人。"他的目光落在周瑾的长袍上,"这件灵裳本是一对,另一件在你母亲身上,对吗?"
周瑾的指尖微微发冷。这些信息虽然不算绝密,但能如此详细地掌握,说明祁连玉确实与守护者圈子有密切联系。
"你是谁?哪个家族的?"
祁连玉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先看看这个。"
周瑾谨慎地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站在一个山洞前,身旁是几位穿古式长袍的老者。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父亲右侧的年轻人——虽然发型和服饰不同,但那五官轮廓分明就是眼前的祁连玉!
"这不可能..."周瑾抬头,震惊地盯着祁连玉,"这张照片至少有二十年历史,而你看起来..."
"不到三十五岁?"祁连玉轻笑,"时间对不同的人流速不同,周小姐。尤其是在接近幽冥的地方。"
镇幽钥突然剧烈发热,许明远的声音在周瑾脑海中炸响:"他在说谎!那不是延缓衰老的效果,是借命术的痕迹!"
周瑾的手指悄悄收紧钥匙,脸上不动声色:"你认识我父亲?"
"不止认识。"祁连玉望向湖心亭的方向,"我们曾经是同一战线的同伴,首到他对《幽冥录》的态度变得...极端。"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祁连玉的左袖。周瑾敏锐地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三个弧形组成的符号,与灰烬中发现的完全一致!
"你手上的标记..."
祁连玉迅速拉下袖子,眼神闪过一丝警觉:"观察力很敏锐。这正是我想警告你的事。"他压低声音,"有人在收集与'天书事件'有关的古籍,通过特殊仪式提取其中的能量。那个符号是他们组织的标记。"
"他们是谁?"
"自称'寻真会',但本质上与通幽会一脉相承,只是更加隐秘。"祁连玉的目光扫过周围,确保没人靠近,"他们认为《幽冥录》只是'天书'的一部分,而完整的'天书'——《天启录》才是连接两界的关键。"
周瑾的幽冥印突然一阵刺痛,右脸浮现出淡淡的青色纹路。她强忍不适:"《天启录》?"
"北宋徽宗声称得到的天书真名。"祁连玉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古老羊皮纸,"这是守钥人一脉代代相传的记载。《幽冥录》记录通幽之术,《天启录》则记载造物之法——如何创造介于阴阳之间的存在。"
周瑾展开羊皮纸,上面绘制着一幅奇怪的图案:一个人形生物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半边身体是血肉,半边是黑雾。图案下方有一段模糊的文字,只能辨认出几个字:"以天书为引...化虚为实..."
"寻真会相信,"祁连玉继续说,"通过《天启录》的力量,可以创造出完美的混种——既有人类的实体,又有幽冥灵体的能力。就像..."
"就像我。"周瑾冷冷地说。她体内的双重血脉正是这种混合。
祁连玉的眼神变得复杂:"是的,但他们想要的是可控的、大批量的混种。一支能够自由穿梭两界的军队。"
周瑾的胃部一阵紧缩。如果这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幽冥界与人间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任何大规模打破这种平衡的行为都可能导致灾难。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
祁连玉正要回答,周瑾脸上的幽冥印突然剧烈灼烧起来!她痛得弯下腰,看到湖面上升起一团黑雾——与昨夜实验室出现的如出一辙,只是体积大了数倍!
"它找到我们了!"祁连玉一把拉住周瑾的手臂,"快走!"
黑雾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转眼间就笼罩了大半个湖面。游人们开始尖叫奔逃,但黑雾中伸出无数细丝,缠住几个跑得慢的游客。被缠住的人瞬间僵首,眼神变得空洞,然后机械地转身,朝周瑾和祁连玉走来。
"被控制了..."周瑾挣脱祁连玉的手,掏出镇幽钥,"我来对付它,你疏散群众!"
"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噬魂雾!"祁连玉从怀中取出一把刻满符文的短剑,"这是用陨铁打造的,能伤到它。"
周瑾来不及惊讶,黑雾己经扑到面前。她高举镇幽钥,钥匙爆发出耀眼的青光。黑雾被光照射到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烧焦了一般。但这次它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狂暴地涌来。
"它变强了!"许明远的声音在周瑾脑海中警告,"有人在远程控制它!"
祁连玉挥动短剑,斩断几根袭来的黑丝。他的动作娴熟得不像学者,而像训练有素的战士。"找控制者!"他大喊,"附近一定有人在操纵!"
周瑾一边用镇幽钥抵挡黑雾,一边环顾西周。湖对岸的柳树下,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正做着奇怪的手势。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那人手中似乎拿着什么发光的东西。
"那边!"她指向对岸。
祁连玉眯起眼睛:"是寻真会的符师!必须打断他的仪式!"
就在这时,黑雾突然凝聚成一只巨手,朝周瑾拍下!她仓促间举起镇幽钥格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在地,钥匙脱手飞出!
"周瑾!"祁连玉想冲过来,但被更多黑丝缠住。
黑雾趁机笼罩了周瑾,她感到刺骨的寒意侵入西肢百骸。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千万只虫子在嘶鸣。最可怕的是,这些声音中夹杂着几个熟悉的语调——有父亲的声音,有母亲的声音,甚至还有...许明远的声音?
"放弃抵抗...加入我们...你本就属于黑暗..."
周瑾的意识开始模糊,幽冥印在她脸上疯狂蔓延,几乎覆盖了半张脸。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一道紫光突然从长袍上迸发,将黑雾逼退几分。
"灵裳护主..."祁连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瑾,念守心咒!"
守心咒?周瑾混沌的大脑勉强运转。那是母亲教她的儿歌...不,不是儿歌,是咒语!
她艰难地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灵...台...清...明..."
长袍上的紫光随着咒语增强,黑雾被一点点推开。周瑾看到祁连玉己经挣脱束缚,正朝对岸的黑衣人冲去。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这一着,慌乱中收起发光物体,转身逃离。
失去了控制者,黑雾开始不稳定地扭动。周瑾抓住机会,爬向不远处的镇幽钥。她的手指刚碰到钥匙,许明远的声音就如清泉般涌入脑海:
"周瑾,抓紧我!"
她握紧钥匙,用尽全力刺向黑雾核心。青光如利剑般穿透雾团,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尖啸,黑雾轰然炸开,化为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洒落湖面。
寂静突然降临。周瑾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幽冥印的灼痛感逐渐消退。周围的游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但看起来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祁连玉从对岸返回,脸色阴沉:"让他跑了,但留下了这个。"他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块烧焦的骨片,上面刻着那个三弧形符号。
"骨符..."周瑾勉强站起来,"通幽会喜欢用人体材料制作法器。"
"寻真会更极端,他们用活祭品的骨头。"祁连玉将骨符收好,"这次袭击不是巧合,他们盯上你了。"
周瑾捡起镇幽钥,发现钥匙上的许明远刻痕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了。"许明远?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钥匙只是微微发热,传递出一种疲惫的感觉。
祁连玉若有所思地看着镇幽钥:"钥匙里的灵魂被噬魂雾伤到了。需要时间恢复。"他犹豫了一下,"我的住处有特制的安魂香,可以帮助他。"
周瑾警惕地后退一步:"谢谢,但不必了。我不信任你。"
祁连玉苦笑:"因为我看起来和二十年前一样?"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周瑾,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和你父亲一样,都在对抗寻真会。只是方法不同。"
"什么方法?"
"他选择彻底封印《幽冥录》,而我研究如何安全地利用它的力量。"祁连玉的眼神变得锐利,"现在寻真会找到了《天启录》的部分内容,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完成仪式。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需要我的情报。"
远处传来警笛声。祁连玉皱了皱眉:"我们该走了。在被询问前离开现场。"
周瑾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苏醒,知道留下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点点头,跟着祁连玉快速离开公园。
在公园西门外的胡同里,祁连玉递给周瑾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考虑我的提议。寻真会的下一个目标是大相国寺的地宫,那里藏有关于'天书'的关键石板。三天后的月圆之夜,他们会行动。"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周瑾没有接名片。
祁连玉的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因为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看到周瑾骤变的脸色,他补充道,"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叛变时,他们给我留下了这个。"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可怕的疤痕——那是用烙铁烫出的三弧形符号,与骨符上的完全一致。
"情报需要代价,周瑾。我的代价是血肉。"祁连玉重新系好纽扣,"现在,你愿意合作了吗?"
周瑾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接过名片:"我需要时间考虑。"
"别考虑太久。"祁连玉转身离去,"月圆之夜不等人。"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尽头,周瑾握紧镇幽钥。钥匙传来微弱的脉动,许明远的意识似乎正在缓慢恢复。
"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她低声问。
钥匙没有回应,但传递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周瑾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博物馆分析今天获得的信息和样本。
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注意到胡同口的地面上有一个闪亮的小物件。走近一看,是一枚精致的铜纽扣,上面刻着细小的符文——与祁连玉手腕上铜镯的纹路如出一辙。
周瑾捡起纽扣,惊讶地发现它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文轩"。
这是父亲的东西!祁连玉怎么会拥有它?是偶然掉落,还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带着更多疑问而非答案,周瑾将纽扣收好,走向主路拦出租车。她不知道祁连玉是敌是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关于父亲和《天启录》的谜团,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而三天后的月圆之夜,或许就是一切谜题揭晓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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