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帕如今确实跟在罗伯特身边,具体做什么,清容不太清楚了。
她只觉他周身萦绕的戾气愈发深重,如一层带着血腥味的薄雾笼罩着他。
人倒是没见消瘦,反而添了几分精悍的健硕,肌肉线条在合体的黑色制服下隐隐贲张,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凶刃。
两人在卡文迪许府邸偶尔能打个照面。
贾斯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幽深,像暗夜里锁定猎物的饿狼,冰冷、专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那眼神每每让清容心头一紧,颤栗又忍不住兴奋。
贾斯帕比以前更听话。
除了罗伯特不在府中的某些时刻,他会悄无声息地将她堵在僻静的储物间里,用近乎粗暴的力道将她揉进怀里,唇舌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意味,短暂地宣泄那份压抑的渴望。
除此之外,他安静得像一道影子,沉默地做事,默默吸取着周围的一切知识。
罗伯特终于从冗长繁杂的战时生意泥潭中抽身。连续数月的殚精竭虑,将那些被炮火打乱的生意脉络一一理顺、修复,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
最近总算拨云见日,他待在卡文迪许府邸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而这些新近充裕的时间,大半都流连在了清容身边。
刚处理完几份加急文件,墨迹未干,罗伯特便示意侍立一旁的约翰逊将它们带下去,家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门扉轻启的微响,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厚实的波斯地毯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主人般的熟稔。
罗伯特从文件上抬眸,目光穿过缓缓敞开的门缝,迎上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
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靛蓝色休闲西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脚下蹬着锃亮的黑色漆皮皮鞋,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骨子里透出的军人冷硬。
几缕不羁的棕发随意垂落在额前,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乍看之下,倒像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
他几步跨到书桌前,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大刀阔斧地坐下,长腿舒展,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透着长期军旅生涯淬炼出的精悍。
罗伯特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桌上摊开的另一份报告上,语气平淡无波:“你又来做什么?”
“关心一下最近深居简出的表哥你呀!”阿瑟舒服地向后一靠,懒洋洋地陷进宽大的椅背里,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眼神却锐利如鹰,说:“听说我们亲爱的大伯父又在暗地里搅风搅雨,我这不是特意过来瞧瞧,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这个‘闲人’搭把手?”
瞧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底层士兵们才抽的劣质香烟,打火机“咔嚓”一声轻响,火光映亮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灰白的烟雾自他薄唇间徐徐飘出,模糊了他与罗伯特相似的深刻五官。
“啧,”他轻吐烟圈,目光在罗伯特专注的侧脸上逡巡,声音带着点烟草浸润的沙哑,“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从前表哥您可是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当牛做马。怎么,如今身边这位……格外得力?从哪块宝地淘来的人才?也给我介绍一个呗?”
罗伯特手中的笔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贾斯帕……
这个名字浮现的瞬间,一张阴郁淡漠的脸也随之清晰。
那双眼睛总是沉沉的,像蒙着终年不散的雾气,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颓丧的死寂气息。
然而,一旦动手,那股不要命的狠戾劲儿,连罗伯特都不得不侧目。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龙蛇混杂、危机西伏的东区,护住林清容整整两年。
人够聪明,心思缜密,下手够狠,不计后果,确实是一把趁手的好刀。
“东区来的。”罗伯特言简意赅,目光并未离开文件,“有本事,你自己去那地方淘吧,那里,最不缺的就是狠人。”
阿瑟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好笑地看着罗伯特。
以他们这样的家世门第,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何至于去那种鱼龙混杂的贫民窟里淘换?
他这位表哥,怕不是纯粹为了博取某个小美人的欢心,才破例用了这么个人。不过,幸好那人还算有真本事,没捅出大篓子。
劣质烟草的刺鼻气味在密闭的书房里弥漫开来,罗伯特眉头紧蹙,沉声道:“别在我这里抽你那破烟。”
阿瑟慢悠悠地又吐出一个烟圈,二郎腿,锃亮的皮鞋尖在光线下微微晃动,“在海上漂着的时候,这可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他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揶揄,“是你这金窝银窝里的贵肺欣赏不来,可惜了。”
“再抽,”罗伯特眼皮一掀,冰蓝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就滚出去。”
阿瑟迎着他冰冷的视线,几秒后,“啧”了一声,带着点无趣,将还剩半截的烟按灭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
烟蒂扭曲着,升起最后一缕青烟。
“罗伯特,别这么无趣嘛。”他随口抱怨着,视线漫无目的地在书房内滑动。
当目光不经意滑过罗伯特宽大书桌的一角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那堆叠整齐的文件旁,突兀地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抬了抬线条分明的下巴,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这是什么鬼?”
罗伯特顺着阿瑟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去,握着笔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只小小的陶瓷兔子。
通体雪白,只有耳尖和鼻头点着的红晕,圆滚滚的眼睛天真无邪,正乖巧地趴伏在桌面上。
这是某个小姑娘逛街回来,兴冲冲非要塞给他的“礼物”。
她当时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子,振振有词地说他的书房太死板了,一点鲜活的颜色都没有,这只小兔子摆在这里,他批阅文件累了的时候看一眼,心情就会变好。
回想起少女眼里亮晶晶的笑意,罗伯特的心情果然好了一些,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对面的男人却还盯着那只趴着的蠢兔子,用手指戳了戳,指尖触及一阵冰凉,还别说,做工倒是精致,栩栩如生。
阿瑟记得前面来罗伯特书房都还没这玩意儿,罗伯特这个老古板,别说这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就是有人将他办公桌弄乱都得冷下脸。
“嗤——”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从阿瑟喉间溢出,他像发现了新大陆,“表哥,你这是……转性了?年纪越大,倒把小时候丢掉的童心给捡回来了?”
“滚。”罗伯特伸手抓着那只兔子,双眼微眯,“你的教养呢?别人的东西别乱碰。”
罗伯特的反应明显有古怪。
阿瑟挑了挑眉,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罗伯特身上。
不仔细观察不知道,敞开的领口处,胸膛上的牙印藏都藏不住,而嘴角的红痕更是明显,他刚刚居然都没发现。
阿瑟脸上的笑凝滞了片刻,罗伯特这几日在家过的什么神仙日子自然不必再多说。
看来他对那只黑漆漆的小老鼠真上了心。
而且,这心思恐怕还不浅。
啧。
阿瑟心底无声地咂了下嘴,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悄然升起。
有点难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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