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冷笑一声,猛地甩开清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清容后退好几步,踉跄着撞到后面的木制墙壁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听着,小贱人!”玛莎逼近一步,肥胖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清容完全笼罩,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扭曲,露出底下真实的狰狞。
“你那该死的烂赌鬼舅舅己经把你卖给我了!白纸黑字!整整一百英镑!你现在,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属于‘黑天鹅’的!是夫人我的摇钱树!”
她喘着粗气,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清容脸上:“收起你那套可怜兮兮的把戏!在这里,眼泪一文不值!想活命?想不挨饿受冻?想不被外面那些饿狼一样的杂碎生吞活剥?”
她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力道,狠狠戳在清容单薄的胸口上,“那就给老娘乖乖听话!学会怎么去伺候男人!把你那张漂亮脸蛋儿和这身细皮嫩肉的本钱,给我发挥到极致!”
玛莎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清容的耳膜。
她肥胖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贴在墙上,如同惊弓之鸟的少女,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别想着跑,小宝贝儿。屠夫!”她音量陡然拔高。
厚重的天鹅绒门帘被粗暴地掀开,屠夫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探了进来,眼神凶狠得像择人而噬的鬣狗。
“带她去雏鸟房!”玛莎的声音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让苏珊好好‘教导’她!告诉她这里的规矩!今晚…最迟明晚,她必须给我接客!”
“是,夫人!”屠夫瓮声应道,粗壮的手臂像铁钳一样伸向清容。
当“雏鸟房”三个字传入耳朵时,清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屠夫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胳膊,一种源自身体本能的、濒死的恐惧就在她心底炸开。
“不——!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 她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挣扎踢打,像一只被投入滚水的猫。
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的汗水,糊满了她精致的脸庞。粗布裙子在撕扯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裂声,更多白皙的肌肤暴露在浑浊的空气中。
屠夫显然对这种反抗司空见惯,甚至带着一丝施虐的快意。
他狞笑着,蒲扇般的大手更加用力,几乎要将那纤细的胳膊捏断。
“老实点!小!”他粗暴地咒骂着,另一只手扬起,作势就要扇下来。
就在这时,包厢厚重的墙壁另一端,隐隐传来一阵与“黑天鹅”整体格调格格不入的交谈声。
声音隔着木板有些模糊,但其中一个年轻男性的嗓音异常清晰,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优雅腔调,慢条斯理,冷静而富有磁性,正在谈论着什么“海运保险的风险评估”。
这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正在疯狂挣扎的清容动作猛地一滞。
那双盈满绝望泪水的黑眸深处荡起一丝涟漪,快速闪过一丝极其锐利,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的精光。
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局,清容永远相信这个真理,正好她是个胆子够大的赌徒。
就是现在!
下一秒,那濒死的挣扎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力量。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屠夫钳制她的手腕上。
“嗷——!”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屠夫下意识松开钳制清容的手。
趁着这千钧一发的间隙,清容像一尾滑溜的鱼,猛地挣脱了钳制。
她没有向门外跑——那只会被轻易抓回。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包厢里那面发出声音的隔板墙,狠狠撞了过去。
“砰!”
单薄的身体撞在坚固的木板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力道之大,让整个隔板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木墙那边高谈阔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拦住她!这该死的小贱人!”玛莎气急败坏的尖叫和屠夫的怒吼同时响起。
清容的身体被反作用力弹倒在地,如同一朵坠下枝头快速凋零的花,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呜咽。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屠夫己经暴怒地冲了上来,巨大的阴影再次笼罩了她。他那只没被咬伤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朝她脸上掴来。
清容死死咬着唇,害怕得紧闭双眼。
一秒。
两秒。
“住手!”
晦暗的阴影下,清容嘴角蜻蜓点水般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她赌对了。
包厢通向外面的天鹅绒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精致黑色小羊皮手套的手猛地掀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喧嚣的光影。
清容下意识地仰起头,视线里闯入一双做工考究的棕色牛津皮鞋,那皮鞋的主人正站在她不远处。
视线上移,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和身形。
他身量极高,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细条纹三件套西装,外面罩着同色系的及膝羊毛大衣。一头深棕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得如同古典雕塑,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而冷峻。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极其深邃的眼睛,如同最纯净的矢车菊蓝宝石,此刻正锐利地扫视着包厢内混乱的场景,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审视一切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的目光在暴怒的屠夫和气急败坏的玛莎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地板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少女像一只被风暴撕碎翅膀的蝶,无力地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中央。
粗劣的布裙被撕扯得凌乱不堪,露出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上面布满了刺目的擦伤和淤青。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和泪痕斑驳的脸颊上。
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微微抬起头,以最柔美的姿态面对来人,泛红的双眸蓄满眼泪,一副被风雨摧折后的可怜模样。
那张精致纯白的脸完全暴露在来人视野中。
泪水冲刷过的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奇异地更凸显出那份惊心动魄的、不属于这片污秽之地的精致脆弱。湿漉漉的睫毛如同鸦羽,每一次颤抖都带着濒死的凄美。
而那异于西方人的黑色瞳孔如同浸在寒潭最深处的黑曜石,此刻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无边无际的惊惶绝望,以及……在那绝望深处,因为猝然看到一线生机而燃起的微弱的却足以灼伤任何铁石心肠的乞求之光。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求救,又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纤细的布满伤痕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罗伯特·卡文迪许那双冷静如冰湖的蓝眼睛,在与地上少女目光接触的瞬间,清晰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最坚硬的冰面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裂纹无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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