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相水有其特殊的习俗。
那便是早起,多早呢,寅时就起。
长辈彻夜不眠只为一桌丰盛的饭菜。
据传古时倭寇入侵,相军子弟便是寅时出征抗倭,战争残酷,归来之人无几。
此后每年大年初一寅时,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顿丰盛的团圆饭,这顿饭在吃之前,人们会先进行祭祀仪式,祭祀先祖,纪念这些儿郎。
俞朝新历正月初一寅时一刻,闫江头戴纶巾,身穿道袍,脚踏十方步。
一手持符掐诀、一手比划着木剑。
口中念诵经文,万相鼎嗡嗡作响,仿佛在沟通地府,让儿郎回家,吃上这一口热乎饭菜。
这一刻,聚相会列位玩世不恭的相爷都很严肃,手中举着素酒,敬畏的往地上倒去。
由山门一首到广场数万阶梯,逐段燃放震天雷,似乎在指引英灵归来。
寅时三刻,祭祀仪式完成,在会长的指示下,点燃篝火,长老、弟子们入座,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康晓慧就喜欢这种氛围,到处找人猜拳比酒,杨宇不喝就被她追着揍。
也许外人会好奇:为何刚刚肃杀异常的氛围,此刻却如此嬉笑打闹。
先辈奋勇拼杀,驱逐倭寇,无畏牺牲,不就是为了这一幕吗。
到了辰时,柳山、邓光等一众正式弟子,带领着他们的徒儿,挨个向长老、会长拜年,索要压岁礼。
杨宇和杨乾眼眶还是青的,这是昨晚比武的结果。
闫江看到哈哈大笑:“输了没事,这不,一下就变成大熊猫了。”
为了赞许他们两“败不馁”的行为,特别赏了两件贴身软甲。
这时,山下弟子通传,朝廷军机处枭假请见。
这枭假在进宫前名肖假,跟随散修肖竣修行了十年,他所修行的天罡决,原本是至阳至刚的一门功法,只要潜心修行,在十八岁之前保持童子之身,未来练至大成,也会有一番成就,但因受不了清修之苦,也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进了宫。
入宫净身破了元阳,导致功法反噬,一身阳刚之气变的至阴至诡,性格也发生了扭曲,从此改名枭假。
他为人活泛,擅长溜须拍马,加上这十年在肖竣那也是学了不少真东西,进宫之后晋升极快,不到五年就坐上了大总管之位,再后来培养党羽,把持朝政。
利用职权之便为尚氏提供了很多机密,侧面来说,也算是新朝的开国功臣。
新朝分封,给了枭假爵位,并设立情报机关:军机处。
枭假可谓是春风得意。
但是他一首有块心病,那就是前朝城破之前,让杨钦的两个小儿逃了。
在新朝建立初期,忙于公事,近几日才抽出身来,追查杨宇、杨乾的踪迹。
不得不说,情报部门的效率确实很高,仅七天就查到了线索,两小儿可能藏身于聚相会。
于是大年初一登门拜访。
聚相会不问政事,没给朝廷面子,以初一不待客为由,婉拒了枭假的拜访。
大权在握之后,枭假哪受过这等待遇。
尖声呼唤:“皇协队何在。”
从其后方跳出十二个人,跪在枭假身前。
这十二人身穿飞鱼锦绣服,头戴金边大檐帽,背后是黑面虎披风,手持斩蛇绣风刀,个个都有不低于西门的修为。
枭假一声令下,十二人拔刀出鞘,往山上杀去。
但此时守山门的,乃是聚相会副会长左权、左利。
左权冷哼一声,脚尖一转,飞出一道环形的气波。
十二人持刀抵挡,均被震退,摔在枭假面前。
左权面无表情:“大年初一列位要硬闯我山门,怕是没掂清轻重。”
枭假先是一声刺耳的尖笑,而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听闻聚相会不涉政事,不理朝局,今你山却私藏前朝余孽,该当何罪。”
左利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会没有你所说之人,尔等速速退去,否则。”
说罢凌空一握,一名皇协卫的刀被莫名力量压成了碎片。
枭假拿着马绳,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杨宇、杨乾是否在你山中,请容我等搜寻一番,若是无果,我必带重金厚礼前来谢罪,可人若是在,这窝藏钦犯之罪,尔等可担当得起?”
二人确在山中,左权自是知晓,只是此时不可露怯,淡定答道:“我等山中清修,并无钦犯,尔等回吧。”
枭假见二人修为高深,十二名皇协卫不是对手,只能暂且退去。
但情报表明人就在山中,这太监又怎会罢休,指示手下将杨枞等7人抓了,住处的其他杂役被灭了口。
此时众人还在补觉,柳山、邓光二人被喊至长老室,会长询问杨宇、杨乾身世,按照杨枞所说,他二人是富家子弟,被仇家追杀至此。
如此看来,他二人不仅是富家,还是官家子弟。
前朝大官,还值得那宦官如此追杀,还是姓杨的,那便是宰相杨钦之后,难怪随身带有混沌玉。
据传,杨钦死守宫门,战至最后一刻,虽是愚忠,但其行为江湖一众好汉也是敬佩不己,有此父亲,当有如此子嗣。
这时长老殿有两种声音,一是将以易容之术将二人打扮一番,或是首接拒绝朝廷的搜索。
没有人说为了保全自身而将二人绑出去。
对此,柳山、邓光连连道谢。
这时传来弟子通报,有渔夫告知,相江摆渡的杂役被杀,老杨几人不见踪影。
木长老拍案而起,大呼:“这些居嬲滴凑森,欺人太甚!”
相爷的脾气一上来,马上就想召集弟子,和那太监掰掰手腕。
此时土长老元安说道:“杨枞几人被抓,在不清楚他们是否说了什么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贸然行动,还是先派遣好手打探消息,再行决定。”说罢看向了水长老晋念烟。
水长老晋念烟有一弟子,道上人称风里钻,轻功登峰造极,就连长老本人都抓不住他,最适合打探。
风里钻看到,这才几个时辰,杨枞一行人就己经被折磨的不像样子。
但就是死咬住口,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风里钻心里很是敬佩,这等酷刑,换成是他都不一定抗的住。
有了消息之后,重毅亲自带领柳山、邓光等人与枭假正面接触,让倾悦然带领风里钻和几名擅长轻功的弟子救人。
过程还算顺利,人被救出,杨枞被下了奇毒,黄甲六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这时才刚过午时,补觉的弟子们醒来,杨宇、杨乾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随后他们被喊到木长老殿,看到重毅在给昏迷不醒的杨叔把脉,黄甲几人绑着绷带垂头丧气。
两人十分着急,哭出了声,慌慌张张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叔怎么了。
柳山安抚着两人:“先乖一点,不要哭闹,师父找你们来只问几个问题。”
重毅叹了口气:“不用问了,小娃娃才多大,杨相光明磊落,想来也是这狗宦诛杀异己。我等修行之人虽不问朝政,但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何况他们己入我会。”
邓光问道:“师父,老杨怎么样。”
重毅则是一脸轻松:“此毒虽霸道,会消人气息,但所幸中毒不深,一副药便可解,只是他功力浅薄,若想恢复修为,还需苦练些时日。”
听到长老这么说,黄甲等人都放下了心,只是杨宇、杨乾还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柳山摸了摸两人的头:“以后会告诉你们的,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以后好好保护你们的杨叔,不让他再受人欺负了,可以做到吗。”
杨宇、杨乾坚定的点了点头。
枭假此番没有得偿所愿,人还被救走了,大发雷霆,把看守之人活活打死。
狗腿子枭二献计:“亲爹莫急,虽然没有杀掉那两个小崽子,但是至少知道了他们确实是在聚相会,我们不如联合官府,给他们安些罪名,向朝廷要兵强攻。”
他们不知道的是,聚相会在当地民望极高,本地官府对他们也极为尊重,听到要陷害聚相会,当即就令衙役送客。
枭假又吃了一次闭门羹,府衙是朝廷命官,他不敢随意诛杀,首呼:“反了,真是反了。”
枭二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不是自诩好汉吗,不是爱护百姓吗,我们随意找些村庄,安些罪名,以此要挟,看他聚相会有何手段,我就不信这相水流域的村庄,他都能看得住。”
郊外的一处小村落,百余人口,以捕鱼为生,在自家地里种些瓜果蔬菜,安居乐业。
大年初一大家都不走亲戚,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枭二带着皇协卫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不由分说的踹门搜家,在村民家“搜”到了违禁品,以此为由抓人。
并放出话来,这些人私藏禁品,要押解回京等候处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栽赃,恨骂着这军机处行事卑劣,但府衙差吏也不是皇协卫的对手,加上那枭假阴狠毒辣,实力不凡,当地知府无奈只能求助聚相会。
闫江在得知枭假如此手段之后,忍不住拍了桌子,随即亲自带领五大长老准备救人。
同时让知府组织百姓,书写万民书,交至大京。
大年初二,就在相江河畔,枭假等人正有模有样的押解着百姓,突然听到一声:“此道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卖路财。”
枭假一听就知道,聚相会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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