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虎丘寺的青石板,林小满攥着糖谱残页的指节泛白。
江叔颤抖的袖口蹭过她手腕,沾着檀木碎屑的"青梅遇桂则焚"字样在雨幕里渗出焦糖气息。
"冷链车爆炸前半小时,你父亲收到匿名包裹。"老者的佛珠碾过石板缝隙,"里头是整盒浸过桂花精油的青梅。"
林小满突然想起父亲总在清明烧掉的日记本,那些被火舌舔舐的纸页边缘总蜷缩成桂花瓣的形状。
她踉跄着摸出手机,二十年未变的江氏冷链编号正与祖父糖霜暗码重叠,在虎丘寺后山炸出蘑菇云的车队编号。
江氏大厦顶层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江砚将密封盒拍在操作台上。
特制容器里的糖晶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震颤,对应着林小满此刻疯狂飙升的心率。
他扯开领口的手顿了顿,芯片蓝光映出锁骨下方未愈的烫伤,三天前试吃她改良的姜撞奶时,那盏翻倒的铜锅在皮肤烙下梅花状疤痕。
"少爷,林小姐闯进集团地下车库了。"助理的虚拟影像在暴雨中闪烁,"她举着麦芽糖做的证据链说要首播..."
江砚踹翻的转椅撞碎了落地窗防护层,冰雹混着钢化玻璃渣在99层高空炸开。
他抓起车钥匙时,藏在表带夹层的芯片突然发烫,那是父亲在他十五岁车祸后植入的定位器,此刻正与林小满手机里的追踪程序产生共鸣。
"你们江家连呼吸都带着算计!"林小满把糖谱拍在迈巴赫引擎盖上,琥珀色糖霜在暴雨里凝成二十年前的运输路线图,"双倍发酵剂会让青梅在..."
"在湿度68%时释放氰化物挥发物。"江父擦拭着玳瑁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瞥向山体监测器的眼神,"真遗憾林家没人发现,糖锅沸腾时的水蒸气恰好..."
他的话被急刹声割裂。
江砚撞开车门时,林小满正将祖父那柄铜勺抵住咽喉,勺柄雕刻的貔貅纹路在雷光中宛如活物。"您当年就是用这个借口,把冷链爆炸栽赃给我爸?"
江砚看见父亲食指在车门把手上叩出三长两短,是江家训练护卫犬的攻击指令。
他本能地扑过去夺铜勺,却听见林小满颈间传来机械轻响。
她锁骨下方贴着的青梅状贴片突然亮起,是上个月他亲手设计的脉搏监测器。
"你以为装个健康手环就能赎罪?"林小满扯下贴片砸在他胸口,爆开的微型胶囊释放出祖父秘制的陈皮糖香,"从你爸在我家糖铺纵火那晚开始..."
江砚突然掐住她手腕,芯片感应到剧烈情绪波动开始自动注射镇定剂。
暴雨冲刷着两人纠缠的掌纹,他看见林小满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领口散乱露出父亲强迫植入的追踪器,与二十年前冷链车里的黑匣子闪着同款猩红指示灯。
"监控...所有监控都是双备份..."他艰难地从牙缝挤出警告,身后传来山体滑坡的轰鸣。
父亲的特助们正在百米外拉开防爆箱,取出他亲手为林小满研发的分子甜品设备,此刻那些不锈钢器械正折射出瞄准镜的冷光。
林小满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混着暴雨砸在江砚手背。
祖父教的辨毒术让她尝到空气里弥漫的桂花氰化物,而虎丘寺后突然亮起的探照灯束,正将两人笼罩在当年爆炸案的经纬度交叉点上。
"江总,土壤湿度69%了!"特助的喊叫被雷鸣吞没。
江砚在最后一秒将林小满推进防弹车后座,自己却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泥浆里。
他仰头看见父亲拾起那柄铜勺,勺柄貔貅的眼睛在暴雨中渗出和林小满糖谱相同的焦糖色。
三百米外的虎丘寺钟楼突然传来《茉莉花》旋律,是林父最擅长的古法麦芽糖拉丝时的音调。
江砚挣扎着摸向震动的腕表,父亲嵌入的微型芯片正显示着新的定位红点,在倾盆大雨中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急速逼近。
佛珠在泥浆里崩裂成十八粒,林小满的手机自动播放起《茉莉花》变奏曲,那是她昨夜偷偷设置的亲属定位提示音。
暴雨冲刷着林父苍白的脸,他手里攥着半盒发霉的桂花糕,糖霜正沿着二十年前的折痕簌簌剥落。
“冷链车……爆炸时……”林父的哮喘器在暴雨中发出尖锐警报,他指向江父的食指被雨滴砸出青紫淤痕,“桂花精油……浸透了我的账本……”
江砚看见父亲扶车门的手瞬间蜷缩成鹰爪状,那是他幼时在击剑馆常见的防御姿态。
特助们慌忙举起的防爆盾折射出诡异光斑,将林父手中发黄的收据单照得透亮,1998年4月3日,江氏冷链的提货单编号与爆炸残留物检测报告完美重叠。
“爸!”林小满扑过去按住父亲抽搐的太阳穴,薄荷糖纸叠的千纸鹤从她围巾里滑落。
这是今早她哄父亲吃药时折的,此刻正被暴雨打湿成墨绿色蝴蝶,沾着江砚三天前试吃失败的抹茶慕斯残渣。
江父突然用玳瑁眼镜腿戳破掌心,血珠顺着冷链运输图滴在迈巴赫车标上:“当年若是你肯接受并购……”
“并购?”林父突然抓起林小满背包里的铜锅,二十年未用的炒糖手法依然利落。
焦糖在暴雨中凝成江氏标志的形状,“你们在合同第七页第三行埋了专利陷阱!”
江砚的芯片监测到父亲心率飙至180,这与他研发分子甜品时的数据惊人相似。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实验室那场意外,当林小满的传统麦芽糖撞上他的液氮装置时,爆破的冷雾中浮现的正是两家二十年前的商标战图案。
“小心!”林小满拽着父亲滚向香樟树后。
江父特助们举起的根本不是防爆设备,而是江氏新研发的分子美食采样器。
那些闪着寒光的探针正在收集林父的汗液样本,与江砚电脑里标注“传统配方溯源计划”的文件夹产生数据共鸣。
江砚扯断表带砸向采样器,植入芯片在泥水里炸开幽蓝电弧。
他看见林小满用身体护住父亲,她卫衣帽子里藏的陈皮糖纸被电流点燃,焦香混着暴雨涌进他撕裂的嘴角,那是上周他们共同研发新品时,她特意从祖父的紫砂罐里偷来的三十年陈皮。
“你们江家……”林小满的哽咽被雷声碾碎在齿间。
她颤抖着拼凑满地佛珠,发现每颗檀木珠内部都刻着迷你冷链车编号,正好对应父亲烧毁的二十本日记日期。
江父突然剧烈咳嗽,西装内袋滑落半块融化的麦芽糖。
林小满瞳孔骤缩,那块糖的拉丝纹路竟与自家祖传糖谱的防伪标记完全一致,糖纸残片上还印着江氏二十年前弃用的老版商标。
“当年冷链车……咳咳……确实载着给虎丘寺的供品……”江父的鳄鱼皮皮鞋碾过自己咳出的血沫,“但爆炸前的运输路线……”
山体监测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打断了江父的话。
林小满摸到后腰藏着的铜勺开始发烫,祖父雕刻的貔貅纹路正吸收着雨水中的重金属离子,在她掌心烙出与江砚锁骨烫伤相同的梅花印。
江砚突然想起车祸那年,父亲强迫他背诵的冷链安全条例第38条:当运输物与载体产生69%以上湿度反应时,驾驶员有权……
“湿度71%了!”特助的尖叫中,林小满看见父亲瘫坐在暴雨里,正用哮喘器喷管在泥地上画着复杂的糖霜分子式。
那些纠缠的碳环结构逐渐显现出江氏近三年收购的十二家甜品店坐标,而中心点正是烟火巷的甜心铺子。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总在清明烧日记,燃烧的纸灰会在特定湿度下显影,那些被火舌吞噬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账本。
林小满跪坐在泥水里拾佛珠,发现每粒珠子都在暴雨中渗出焦糖色的忏悔。
江砚的镇定剂顺着雨水流进她撕裂的虎口,与父亲哮喘器里漏出的药雾产生奇异反应,在她掌心凝成半朵未完成的糖霜梅花。
三百米外的虎丘寺突然传来钟声,惊飞她藏在围巾里的千纸鹤,那抹薄荷绿掠过江父苍白的脸时,在他镜片上投映出二十年前冷链车爆炸瞬间的火焰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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