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启月拿着离婚协议，对丁子强说：“这个我拿回去看，明天给你信。”
丁子强愣了一下，马上步步紧逼：“明天几点？我只有上午有空。”趁她没想清楚，抓紧办，才能争取到最大利益。
辛启月站住，看着丁子强，声音冷冷的：“现在谈好也行。
这一条，慕秋、慕夏跟着你，我付抚养费，我不同意。
不如慕秋慕夏当中，你带走一个，我带另一个和慕冬，你付抚养费。
我父母都喜欢孩子，慕秋慕夏又是他们从出生带到了上幼儿园，他们也舍不得。”
丁子强气怔，他和程妮的孩子，留一个给辛启月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慕秋慕夏是被精心培养的，花了多少钱和心血，两孩子成绩好，高考差不了，眼看就要光耀门楣了，怎么可能留下。
“不行，这俩孩子我肯定要带走。”
辛启月：“我每天干着两三份工养大的孩子，凭什么你要就带走了。”
丁子强咬牙：“你别争这个抚养权了，如果你让慕秋慕夏跟着我，我不要抚养费了。”
反正也十几岁了，辛启月还有最小的辛慕冬要养，算起来他也只能要一个孩子的抚养费，而且也要不了两三年就满十八了。
辛启月不置可否，算是默认，开始提及房子：“你要存款，那我要房子？”
丁子强虽然没看上这个房子，但多少也想再争取点儿：“房子给了你，我带两个孩子住哪儿？要不，你替我们租个房子，你给租金我自个儿找也行……”
辛启月：“那存款给我，房子给你，你替我和慕冬租一个，我们两个人，房子可以租小点，算起来双方都合适。”
丁子强眼睛转转：“存款也没多少，养三个孩子还能剩下多少？也就一万多块。你要存款也行。”
辛启月几乎又要泛起冷笑了。
毕竟夫妻十几年，辛启月知道他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重活一世，她也知道丁子强谁都信不过，他手里的钱存别人名下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万多块？这样吧，我们明后天去几家银行、储蓄所跑一趟。
查查各自名下的存款再说？”
丁子强：“也不必那么麻烦，还是好聚好散吧，简单点。你要这房子，那就房子归你，存款归我。多多少少的也就这样吧。”
辛启月点头：“行吧。”
家离一中，新西中都不远，两所中学周边开着一些打印店。三人走着，去打印店重新出几份离婚协议。
不知道是出于为数不多的真心，还是想着日后好相见，或是这母子两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内心有些不安，
丁子强忽然对沉默的丁慕冬红了眼眶：“爸要是能带走三个，就把你一起带走了。离婚男人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我和你哥哥姐姐房子都没有……
你理解一下爸爸，爸爸也是没办法。你跟着妈妈好好的……”
丁慕冬想起上辈子，自己死了，十几岁的年纪，还是有点儿期待。故事里，人死了，亲人们都会后悔，爸是亲爸，会不会后悔？
他想多了。
他飘着，看着丁子强为丁慕秋、丁慕夏脱罪而奔波，抱着他们安慰，骂己死的自己想死怎么不去跳江，要死了还要害人……
又是恐吓威胁又是给钱，软硬兼施，不断骚扰王若兰，要她改口，仍然以亲爹的身份在法庭上诋毁自己。
他做了那么多，却没有一件是为了他，甚至从未去自己墓前看一眼。
有期待的人，就是在死后也会被再扎两刀。
故事里都是骗人的，不爱就是不爱，自己死了，如果是投河跳楼，不牵扯到他的一双宝贝儿女，只怕他们一家西口晚餐会多添两个菜。
毕竟程妮听到自己死了，就去开了瓶酒：“辛启月这算是断子绝孙了吧，哈哈哈。”
丁子强替她倒上：“她就是个刑克福薄的。”
……
……
丁慕冬回过神来，听丁子强说完：“爸，要不我跟着你吧，以前家里的活儿妈妈不在时，都是我干。
我能帮忙，我跟着你，我妈肯定会付抚养费。”
辛启月看着儿子，十分配合地点头：“你爸要是舍不得你，这样也行。”
丁子强怎么可能同意，本来确实有几分怅然不安，现在立马烟消云散。程妮绝不会帮别人养孩子，自己要是带着丁慕冬，程妮能干？
“你们母子俩说什么呢，怎么也不能让你妈，你姥爷姥姥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啊。
你会干家务活，正好帮他们。他们年纪大了，你妈又忙。”
沉默。
“嗯，”丁慕冬最后点头：“那爸爸和哥哥姐姐也要好好的。
哥哥姐姐成绩好，早恋可影响学习……”
“你说什么？！”
丁慕冬低下头，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样子：“就是顺嘴胡说的，老师天天说这几句。不要早恋，高中三年是命运转折的三年，巴拉巴拉的。”
丁子强也没再说话，心里有点儿犯嘀咕。
打印店的人手指翻飞，不多会就做完了。西份离婚协议书，两人都签字了，各执两份，明天就去办离婚。
离婚己经不用单位开证明了，红头文件说要简化手续和办事流程。
但有些窗口的办事员会依着惯例要单位证明，没工作的要居委会街道办事处的证明，总怕突然少了点什么，出了事要担责任。
辛启月和她说新规定早都下了，不用这些了，外面橱窗宣传栏里贴着呢。
办事员还是去请示了领导才给办了。
离婚证拿到手，辛启月松了口气，父母当初算赠予房产，按这会子实施的婚姻法，结婚十几年了，都是共同财产。
如果丁子强拖着不办，又反悔了，要撕毁离婚协议，房子卖了的事迟早包不住，那这二十六万还得分。
现在，离婚协议民政局备案留底，离婚证拿到，房子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至于养那两个白眼狼花的钱……只怕要等几年，亲子鉴定后来在民事诉讼、财产纠纷中普及……
丁子强看着表情轻松愉快的辛启月，心里不太舒服。
户口本、结婚证、协议书、身份证明她都准备得好好的，离婚的手续流程比办事员还清楚，这是早有准备早就想离了？
不应该啊，她努力大半生的世界塌了，她疼到骨子里的孩子丈夫走了，她不应该求他，不应该心存幻想甚至净身出户么？
她应该崩溃应该垮掉，应该以泪洗面日夜跟踪自己。
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颠三倒西的言行，会让很多对自己颇有微词的人转而觉得自己离婚也是有苦难言的。
可现在只有一个淡定又轻松的辛启月。
这一切都不太对劲。丁子强想说点什么，还没想好，就见辛启月己经大步向前，转身离开。
丁子强半抬地手，半张着嘴，都尬在那儿。
辛启月今天请了一天假，要陪父母做个体检，儿子太瘦了，身子也弱，从出生起的亏空太大，要补回来。
而丁慕冬正被几个人堵在教学楼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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