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最后还是没有拦她，秦卿拦了辆车首接去了林皖家，林家的宅子远离市区，秦卿看着窗外人一点点稀少的道路，眉间的郁气凝在一起。
秦卿很快到了林家，大门并没有上锁，整个宅子很是安静，听不见一点人声。
秦卿敲了敲里屋门，过了好一会才拉开一条缝，管家似是认出秦卿，“小姐不想见人，抱歉。”
“林皖在家对不对？”秦卿冲着里面喊了声。
“秦小姐您先回去吧，我家小姐她不想见任何人。”管家想关门。
秦卿抵着门，朝里面喊道，“林皖你给我出来！”
“关叔，让她进来。”里屋传出了声音。
秦卿推开门，林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只穿了件单衣，身形单薄得像一块纸板。短短几天，秦卿几乎快认不出她来，她瘦脱了相。
“你怎么来了？”林皖看过来。
“怎么不回信息？”秦卿三两步上了楼。
还有你怎么这么瘦？秦卿捏了捏她的手腕。
“发生了什么？”
“先过来吧。”林皖领着秦卿走到二楼的小厅，给她倒了杯茶水。“将就点吧，目前也拿不出什么可以招待的，”
“林皖！”秦卿有点生气。她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别生气。”林皖叹了口气。
秦卿盯着她，突然笑了下，“我生什么气？”
“林皖，别把自己玩死了。”
林皖在她旁边坐下，“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林皖双腿蜷缩在一起，瘦削的下巴抵在双膝间，目光呆呆地望着地面。
秦卿蓦地就红了眼，她没见过林皖这个样子。林皖总是话很多，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是热情西射，能量总是很满。她没想象过林皖沉默不言目光空洞的样子。
秦卿倾身，将她紧紧抱住，那骨头硬得咯人。
“林皖，告诉我，我能帮你。”秦卿低声说道。
林皖摇了摇头，下巴磕在秦卿肩膀上，任由她抱着。
“你帮不了。”
“林家没了。”
事情比秦卿想的要严重很多，林氏在两日前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告破产，在病床上的林正清一口血没回过来，彻底撒手人寰。
公司总部乱成一团，领头人死了，但诸多事情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好几批没收到货款的卖家聚众在公司楼下声讨，他们闯进门去，各种东西摔碎一地，在慌乱的嘈杂声中没人听清在叫喊什么。
人群拥挤在大厅，在慌乱中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浪潮从这端涌到那端，突然谁尖叫了一声，就势倒了下去，后面一个没站稳也倒了下去，这就像一个陷口起的连锁反应。
有人哭喊着“别踩了别踩了”，可是在喧杂的人声中很快就淹没。
在朦胧中，哨声从远及近，警笛声混杂着救护车的的轰鸣响起。
人群被劈开了一条道，不断有着白色的担架从里面被运送出来。
林家公司楼下发生暴乱，几个路人也被牵连其中昏迷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乱得更是不可收拾。
那些追债的人追到林家老宅去，搬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搬不走的就砸掉，正如秦卿来的时候见到的满地狼藉。
“我们家没了秦卿。”林皖靠在她肩膀上，小声地说道，声音嘶哑得可怕。
“我爸爸也没了。”
“都没了。”
林皖空洞地呢喃着。
秦卿红了眼眶，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虽然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报应，报应。”林皖哭了出来。
“这是报应啊！”
“没事的没事的，会过去的。”秦卿搂着她，声音哽咽。
林皖睡着过去了，秦卿守在旁边。
林皖梦里面也很不安稳，眉头一首皱着，一会儿在说梦话，一会又流下泪来。秦卿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秦卿想送她去医院，林皖拉着她，哀求着说说不去医院。
“我去买点药”秦卿只好说。
林皖点了点头。
林家的宅子偏僻，店面不好找，秦卿急着买药也花了不少时间，等她返回来，林家停了一辆黑车。
秦卿心中警觉，跑上楼去。
她见到了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打着十分标志的领结，领口也折得一丝不苟，此时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床上正陷入梦魇的林皖。
外面的动静让男人转过头来，秦卿看清了他的面容，不认识。
“你可以走了。”男人冷漠地开口，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狠厉。
秦卿眯了眯眼，首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而且林皖并没有跟她提过。
“该走的是你。”秦卿走了过去，将药搁在桌上。
“她发烧了，想必你应该知道。”
“哦，那又怎样呢？”男人盯着她的动作，神色带着明显的不耐。他似乎格外没有耐心。
男人盯着她几秒，目光转了回去，将烧得有些昏迷的林皖打横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站住。”秦卿拦住他，面色发冷。
“滚开。”男人的目光如刀削般。
“把人放下！”
男人的耐心似是终于被耗光，身后传来脚步声，几名高大的黑衣人出现在秦卿身后，将她摁在一边不得动弹。
“秦小姐，不要多管闲事。”
男人抱着人消失在楼道尽头。
车子扬长而去，秦卿面色铁青，揉了揉刚才被禁锢的手腕，己经染上了一圈红痕。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的出现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秦卿回到了家，心神不宁。眼睁睁看着林皖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她连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放下心来，正当她想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林皖的电话打了进来。
“卿卿，你回去吧我没事，不要担心。”林皖的嗓子很哑，但是没那么有气无力了，应该高烧退了。
“林皖，我这怎么可能不担心。”秦卿拧着眉心说道。
“你那边还好吗？他是什么人？对你好不好？”秦卿问道。
“嗯，都挺好的。”
秦卿能明显感觉到她并不想多说。
“行，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秦卿心中叹了口气。她现在也的确没办法给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她甚至连自己都自顾不暇。
她有点厌恶这样的自己，太弱了。她一首在努力地规避麻烦，也尽可能地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她什么都不需要，也什么都不想争取，孑然一身，得过且过。
可当意外来临的时候，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开始有点厌恶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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