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阿影蓦地睁眼，浴巾内探过来一只手。
她看向车窗外，月光是浑浊的暗黄色，夜云焦黑，极光扭曲。
漂浮天顶的卫星据说是旧世界遗留物。它闪红光，一闪一闪，闪得眼睛泛酸，眼眶起雾。
阿影回转身，推开覆盖而来的身体，“我够了。”
陆崖错愕不止，这完全不在他意料内，她不是应该顺水推舟，半推半就接受他吗？
“我怎么办？”
阿影低头睨他，“你？自己想办法。”
她手脚并用地踹开他，“起开，起开，我热死了。”
陆崖被踹至角落，想不通也气不过，“你找的什么烂借口？热？你怕是不知道，这会儿车内温度有多低。”
阿影：“是借口，就是不要你。”
陆崖噌得坐起，首盯而来的眼神，比车窗外的辐射红光更瘆人。
阿影推搡的动作随之定住。
僵持半晌。
陆崖放柔面部，侧身躺她旁边，支起头俯身轻语，“为什么不要我？我哪里不好？”
蛊惑语气，装到不行。
阿影：“你哪里好？”
陆崖自夸是信手拈来，“我好看风趣、有脑子，只在你身上花过心思，还有！很多很多的维达币……”
阿影指腹平推着沿他肌肉起伏，平静地说出尖锐到他心底的话，“可我许不了你，唯一。”
她勾住他脖子，缓缓起身，凑近脸，“要是玩玩，那倒可以。”
陆崖偏开脸，错开她吻。
他能听到自己因不甘而急促起的呼吸、不平的心跳、胸口涌起淡淡酸楚。
他冷道：“我不爱玩，也不要玩。”
阿影一震，唇离他唇，仅有一指。
她迟疑后，轻轻吻过他脸，平躺过床，拉好被子，“睡觉吧。”
陆崖张了张嘴，把话咽回肚子，坐靠上房车壁，心绪不宁地默然闭眼。
车子开进荒野。
阿影没待在车内，她穿戴好防护装备，站上房车顶，拿望远镜眺望西野。
远远地，零星出现两三辆行驰车辆。
她跃上重卡，倒挂着敲响驾驶座车窗，喊停车辆。
待车子驶停，阿影翻下车，取机车。
陆崖猝然拉开房车门，“你要去哪？”
阿影转动机车把手，车轮绕圈大转着，卷起一地尘土，“前面有人，我打听看看。”
陆崖跳下车，双掌压住她车把手，拦她车前，“你要去打听什么？”
阿影：“掠夺者消息。”
陆崖站停片刻，从储物袋取出一个手表状手环，给她戴上手腕。
阿影来回详看，“作用是？”
陆崖：“隐身护罩，我教你用。”他简单几句切入重点，给她示范按钮。
阿影笑：“会了，谢了，有缘再见。”
机车轰鸣，一溜烟，只剩个小黑点。
陆崖望着她身影出神，嘴角抿了又松，“再鬼个见！我们还未完。”
他给正在修整的维达士兵们下达指令，“上车，连体，追上她。”
阿影开出没多久，就从机车后视镜看到跟跑而来的重卡。她淡笑着，朝着既定方向前行。
追上在望远镜里面看到的那辆车子后，她关掉隐身护罩，“停，打听个事！”
开车人警惕，速度虽慢下来，却没停。
阿影继续商量，“有报酬，想要什么？食物？汽油？”
车里的人不知被她口中举例的哪项物资打动，将车停下，给车窗户开出一条细缝，让声音透出来，“要水，一桶一个问题。”
阿影拒绝：“太贵。”
“一桶水，三个问题。”
阿影：“一桶水，知无不言。”
“成交，水在哪？”
阿影：“先回答。”
“问。”
阿影：“掠夺者？”
“没看到。”
阿影：“有消息？”
长久沉默后回了一句，“沼泽那边。”
阿影问了个熟知消息试探，“最近的，交易站位置。”
“沼泽东，开出去十几公里。”
阿影见对方并没撒谎没编造，手虽提防地放在武器上时，但如承诺般，从机车提出一桶水放地上。
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相安无事，结束交易。
阿影启动机车，往沼泽调转方向。
她起手，朝停在老远处的重卡连体婴、副驾驶正坐着的陆崖，比了个方向手势，便轰鸣而去。
停车时，阿影套上了黑披风，蒙好脸。一偏头，彩色陆崖，插兜走秀而来。
阿影，“你要跟我去？”
陆崖：“不然呢？”
阿影指向他身后，“人太多。”
陆崖：“我的安全需要保护。”
阿影：“我一个就够。”
陆崖笑控不住：“行，他们留这。”
阿影将影刀挂在显目腰间，“换衣服。”
陆崖：“换什么？”
阿影朝他扔去一套黑色麻布衣。
陆崖嫌弃，“不要，好难看。”
阿影：“不穿，你就在这等。”
陆崖来回翻看衣服，还是止不住嫌弃，“这是新的吗？有没有洗过？干不干净？”
阿影：“不是，没有，我穿过。”
陆崖默默拿衣服进房车换好。
出来时，他嘴上依旧嫌弃，“好紧。”
阿影学他白眼，“够大了。”她给他戴上唬人的装饰品，再给他肩膀上挂一支枪。
陆崖揉着还没背就开始发酸的肩膀，“好重，能不带枪吗？你不是说，你一个人保护我就可以了？”
阿影伸手拍他嘴上，给他戴好蒙脸巾，“进去别说话。”
陆崖插兜，结果配套裤子没兜，他回头无精打采地指令，“你们就在这驻扎，等我们回来，随时保持联系……”
阿影拉上陆崖，“少废话，走了。一会儿全程，你跟我后面。”
陆崖低头，他手掌上正盖着她戴黑手套的手，他笑而望天。
今日份的辐射云，长得还怪可爱的。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泥泞荒草地，走向不远处，木头铁皮混合的建筑体。
陆崖惊吓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阿影顺他指向看去。
波光粼粼的泛着油污的水潭，洞开一双铜陵大眼，划开的水纹中，悄然折射出排列有序鳞片。
“鳄鱼而己，”阿影把陆崖拉近自己，“放心，吃不到你。”
陆崖一张脸扭曲。
长那么肥？那么好？周围可没有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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